路煜点头致意:“久仰二位大名,请跟我来吧,皇上在宫中等你们许久了。”
众人跟在路煜身后进得城来,却觉得京中有些不同寻常。往日喧嚣的茶馆戏楼,今日却有几分萧瑟之气,街道上连嬉闹的孩子都看不到。
甄栩不免疑惑,问路煜:“京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怎的路边行人都少了?”
路煜道:“太上皇前几日驾崩了,如今是国孝期间,三十日内不准作乐禁止嫁娶,自然就冷清了。”
还不等甄栩惊讶,路煜又看向余时青和探春:“还有一事,众位或想知晓。荣国公府一等将军贾恩候殁了。”
有太上皇驾崩在前,听到贾赦死了,三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何况贾赦平日本就作风不正,要让人真心悼念他,着实有些困难。
甄栩问道:“贾将军一向身体康健,怎的突然就殁了?”
路煜摇头:“非是病亡,而是被人勒了脖子。”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余时青上前几步:“路大人,请问我岳丈是被何人所害?”
路煜道:“我并未参与此案,都是听说。当日贾大人一大早被人发现躺倒在路边,送到医馆时已经没气了。他颈上有斑驳勒痕,却不像是被人用绳子累死的。”
探春道:“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荣国公府报案,衙门自然是紧急追查,何况遇害之人又是袭爵的人物,此案立时便上报给了大理寺。只是刚好又碰上太上皇驾崩,大理寺还未查出结果。不过,据说可能与一户姓石的人家有关。”
“可是住在我家附近的那户石姓人家?主人名唤石呆子的?”甄栩想起当日曾与那石呆子有过一面之缘,虽是邻居,他后来却几乎没见过此人。
余时青道:“当时我岳父看上了石家祖传的扇子,要出上千两银子收购,只是那石呆子不愿意卖。恰巧我收藏了一套更为精美的扇子,听说岳丈大人喜欢,便孝敬给了他老人家。”
路煜道:“更具体的,我却不知道了,大理寺还未查完此案。”
甄栩心想,难道贾赦得了一套更好的扇子还不够,非要盯着石呆子手上那套。所以石呆子被逼上梁山,干脆结果了贾赦?
显然余时青和探春也想到这个可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他们没有时间再讨论此事,皇宫已经近在眼前。早有等候在宫门口的小太监,殷勤地把他们请进乾清殿中。
进殿便看到龙椅上坐着一人身着素服,正是皇帝在为太上皇戴孝。众人急忙拜见。
皇帝面带悲戚之色,眼神却十分明亮。
“众位爱卿平身吧,你们痛击舌卢王,生擒西海国国王,力保我西海卫所不失,都是国之栋梁!”见是他们三人,皇上从坐榻上下来,声音里有几分激动和雀跃。
他握住甄栩的手,笑道:“霁明这一趟远行可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甄栩道:“微臣幸不负皇上所托!”
皇上又对余时青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当日殿试放榜,你鼻青脸肿还能沉得住气,足见是个可塑之才。”
余时青拜倒谢恩。
见探春站在一旁,皇上顿了顿:“杏元郡主和亲远行之时,贤德妃曾经多次来找我哭诉求情。当日之事,实非朕之所愿,就算朕是皇帝也有不能为之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人君在委婉道歉了。
皇上如此诚恳,探春心中微暖:“陛下折煞臣女了,这是臣女分内之事。”
她想起埋骨西海卫所的李常惠,轻声继续道:“臣女虽不会武艺,然善察地形地貌。若朝廷需要,臣女愿再赴边塞做引路人,生死无惧。”
这话说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甄栩有些愧疚,探春一路回来,神色并无异常,他还以为李常惠之死只是让她稍有遗憾。可听探春今日如此言语,分明是没能从中走出来。
皇帝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见甄栩和余时青的脸色,便知另有隐情。他安抚探春道:“如今西海沿子基本平定,杏元郡主离京多日,不如回家探望父母双亲,奔赴边塞之事往后再说。”
“朕原本对众位爱卿另有封赏,只是现下国孝,倒是不好宣布。你们一路风尘仆仆,也都累了,便好好休息几日吧。”
三人拜谢。
荣国公府
自贾赦当日丧命,荣国公府便乱成了一团。
邢夫人先是遣散了贾赦的十几房小妾,毕竟大房如今没什么进项,邢夫人数了数手中的银钱,狠心把她们全都发卖了。一时之间,邢夫人房中哭声震天,都是来求情的。
邢夫人自己也有事情求人。
鸳鸯看到邢夫人又擦着眼泪来了,只觉得头痛。可前几日已经找了好些理由把她挡回去,今日总不好不让她见老太太。
鸳鸯一跺脚,进屋去禀报贾母。
这一年来家中坏事一件接着一件,贾母的头风病发得越来越频繁,若不是为了宠爱的孙子外孙女,她只觉得自己恐怕早就倒下了。
听到老大媳妇儿来了,贾母冷笑:“她哪里是为了老大伤心,我看她无非是觉着以后没了依靠,想从我这里多掏些银两。要我说,琏儿再不济,上有礼法压着,难道还敢对她不敬?”
见鸳鸯面上为难,贾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让她进来吧。”
鸳鸯正要去请邢夫人进来,碰上琥珀匆匆从外院回来:“老太太大喜!贵妃娘娘有孕!”
回家
贾母只怕自己耳背听错:“什么?你再说一遍?”
琥珀见她高兴地有些站不稳了,连忙扶住:“老太太,说是贵妃娘娘怀孕了,宣旨的太监正在前厅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