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栩叹道:“经历过这样的事,也难怪会如此多疑了。可是他连你也如此防备,甚至明知道你心有所属还乱点鸳鸯,实在是令人心寒。”
路煜叹道:“尽管如此,皇上对我已经算信任有加的了。”
他转而又道:“依我看,南安郡王之妹心中也另有爱慕之人。
甄栩疑道:“你怎的知道?”
“兄可还记得半月前咱们在酒楼吃饭,曾碰见贾府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
甄栩回忆了一番:“确有其事,似乎他是和薛大哥一道吃酒,未料咱们正好碰上,可这和南安郡王之妹有什么关系?”
“当日楼上有小厮打扮的女子在二楼进出,她衣服上的纹样,如果我没认错,就是南安郡王王府的标志。”
甄栩接着道:“南安郡王之母年事已高,不可能带着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出门,南安郡王又被俘。如此一来,楼上只可能是南安郡王之妹了。”
路煜点头。
甄栩恍然大悟:“你是说,她看上了荣国公府的宝玉?”
路煜颔首道:“当日我瞧见那房间的门帘掀开一角,方向就是朝着贾公子的。”
甄栩心头一松,又微微眯眼看向路煜:“看来那日你还挺关注人家的,小心我告诉英莲。”
路煜可不怕他吓唬,仍旧面无表情:“锦衣卫的习惯罢了,看到不合常理之事总要多观察一二。”
甄栩讨了个没趣,仔细一想又拧紧了眉:“可皇上要为你们赐婚,只是出于平衡之术,想来也不会考虑南安郡王之妹的心思。更何况南安王府的情况,如今只有乖乖听圣意的,哪里还有谈条件的资格。”
路煜道:“确实如此。这回我调查白莲教一案,成果应当能令皇上满意,皇上总还是对我有几分兄弟情谊,或许我能说服皇上。若是不行——”
路煜又突然想起一事:“回京路上,我还听说了一个消息,若真是这样,皇上定然会因此打消赐婚给我和南安郡王之妹的念头。”
荣国公府
王熙凤在处理家事,贾琏也难得抽出时间陪伴巧姐儿。自贾琏知晓自己以后不能再有孩子,对王熙凤很是冷淡了一段时日,甚至在王子滕死后还想着休妻。可时日长了,贾琏既无走仕途功名的意思,又没了四处找女人的心思,眼见家中姐妹都前途大好,免不了多关注自己唯一的女儿几分。
凤姐儿见他把心思收回家里,对贾琏也和颜悦色起来,夫妻俩的关系近日倒是好了不少。
平儿从门外走进来,本要向王熙凤汇报自己才听来的事,见室内一派温馨,又犹豫了起来。
凤姐儿最会看人脸色,见平儿吞吞吐吐,以为她是看贾琏在这里,不知有事该不该说,便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吧,不打紧的。”
平儿这才小声哭道:“奶奶,王家大爷没了。”
凤姐儿一下子站起来,皱紧了眉头:“谁没了?你是说我哥哥死了?”
巧姐儿少见母亲这样大声,吓了一跳,贾琏道:“你和平儿去忙吧,我带巧姐儿玩去。”
待贾琏哄着巧姐儿离开,凤姐儿才问:“怎么一回事?当日王家人不都被尽数放出来了吗?怎的我哥哥又被抓了回去?”
平儿道:“皇上并没有再抓人,是大爷外出,不知怎的被人推下水沟。大爷是被溺死的。”
王熙凤一惊:“什么?那人是谁?”
平儿为难道:“正是不知道呢,王家已经报了案。太太的意思是说叫咱们不要管,大爷的品性,指不定是出来后又得罪了哪家人,太太怕给娘娘惹了麻烦。奶奶,咱们怎么办?”
王熙凤叹道:“如今家里掌权的是太太,连太太都不肯管,咱们能怎么办。派个人去大理寺打听消息,也别仗着是咱们府里的人就如何,只是盯着别让草草结案便罢了。若有消息,尽快告诉我。”
平儿应是。
会试才刚结束,皇帝就收到一则让人震怒的消息:南安郡王投降叛变了。
奏报由使团递出,八百里加急才到京城。原来南安郡王兵败被俘后,原本只是被关起来当作索要财物女子的筹码。可甄栩余时青攻破西海国王廷,俘虏了西海国国王之后,事情起了变化。
南安郡王尚不知大雍获胜的消息,以为自己回京无望。被舌卢王一通威逼利诱之后,以为母亲妹妹已经被杀,他便将自己所知晓的大雍底牌一一道出,甚至还得封了个西海国小王的头衔。
待大雍使团到来,他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只想到京中母亲妹妹,他悔不当初。可因此一事,大雍使团的谈判变得异常艰辛。
文渊殿中
皇帝看了奏折,一拍桌案,把下面的阁臣都下了一跳。
“好个南安郡王!不止在大雍封王,还得了个西海国的封号。来人,把南安郡王府一干人尽数下狱!”
首辅赵泽之道:“陛下息怒,奏报里面说南安郡王心中已有悔意,想必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若是因此,让南安郡王彻底投敌,才是真的对我大雍不利啊,陛下!”
皇帝听了,慢慢冷静下来:“阁老说得是。若是让他真的成了西海国的参谋,才是对大雍贻害无穷。既然如此,便拟旨安抚南安郡王,让他母亲和他妹妹都给他写信,劝他回来。”
路煜到乾清宫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惟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皇帝见到路煜,脸上带出笑来,见路煜面色惨白,似乎受了重伤,他面上的笑容立时消失不见。
皇帝连忙把他扶起来,语气十分紧张:“你受伤了?怎么不养好了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