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浓眉大眼,身穿武官甲胄,浑身都是杀伐之气。
能第一时间得知自己进城的消息,大约这就是岭南总兵孙筹了。甄栩摆出笑脸:“不敢当不敢当!孙总兵镇守岭南已久,栩才是对孙总兵仰慕已久。”
孙总兵一拍甄栩的肩膀,笑道:“甄大人见外了,好不容易来了岭南,何不与我回府中喝一杯再说!”
甄栩被他拍的颤了一下身子,忙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孙总兵了。”
孙总兵见他反应,笑得愈发开心:“对不住,我舞刀弄枪惯了,手劲有些大,甄大人不要怪罪。”
到了总兵府,只见厅里已经摆上了一桌子菜。甄栩有些惊讶:“孙大人早知我今日到安州?”
孙总兵笑道:“昨日听说甄大人坐的船在穗州停留后就去了香洲,我想着甄大人迟早来找我。甄大人毕竟是从京城来的,我怎么着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不是。”
甄栩想到所见情形,对孙筹道:“不瞒孙大人说,我见那穗州城中有火光,便没敢进去,连夜就往孙总兵这里来了。原想着时候还早,晚些再递拜帖,没想到孙大人还安排了这许多。”
孙总兵摇了摇头:“穗州出事时,我派了麾下参将刘岑去救援。也就是昨日,我还没收到军报,这才派人去穗州探查,否则我也不能知道甄大人要来。就是不知道刘参将怎么连这一伙小小的匪贼都收拾不了。方才,我已经又派了援军过去,”
“原来如此,昨夜我见穗州门户大开,好似还有人往外运什么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因此匪徒才盯上了穗州城。”甄栩疑惑道。
孙总兵倒了杯酒递给甄栩:“想来明日擒住匪首就知道了。说起来,甄大人在西海的故事,鄙人听说后一直钦佩不已。今天见了,才知道甄将军居然这么年轻,还生得如此好看!”
甄栩接过喝下:“西海之事以讹传讹,全靠卫大将军布置,我不过是运气好,碰到西海国王廷那些人,捡了个漏。”
“咱们打仗的人,谁不需要点运气呢,要是运气不好,早就没命咯。”孙总兵感叹。
甄栩道:“我敬孙总兵一杯,都知道沿海要防倭乱,孙总兵担子比我重多了。”说完,只觉得眼前晕眩,晃了晃头道:“没想到岭南的酒也这样烈,我才喝了两杯就有些醉了。”
救人
孙总兵笑道:“既然醉了,就请甄大人睡一觉吧。”他才说完话,甄栩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来人,请甄大人到咱们准备的房间去休息。”孙总兵拍了拍手,两个家仆上前抬起甄栩。
甄栩装作昏睡,只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心道:蒙汗药这一招还真是常见,只是没想到这位孙总兵给自己的待遇还挺好。
他静静听着耳边的声响,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呼吸,这才睁开眼睛。只见这房间布置地很是华丽,红烛暖帐,空气中还有撩人的熏香。
甄栩正想起身,房间外由远及近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他连忙又躺下闭上眼睛。过了一小会儿,听到房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似乎还扛了什么重物。
甄栩正有些好奇,就感觉枕边微微陷下去,这重物竟然是一个人!莫非还有人被他们迷晕了绑来?就听有人道:“已经按大人吩咐地办妥了,咱们走!”
另一个声音道:“可这位是大人最喜欢的小妾啊,你确定没弄错?”
之前那人道:“没错,大人就是这么吩咐的,快走吧!”
甄栩听那两人出了门,这才睁开眼睛,只见身旁又一个年轻女子正在酣睡。
从前只在话本里看过的美人计,居然有朝一日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不对,这个应该叫做仙人跳。这位孙总兵究竟要掩饰什么?不仅同匪贼合谋,还费尽心思要拉自己下水。
甄栩悄悄下了床,到了门边才发现那门已经被反锁住了。遍寻房间,窗户只有一扇,甄栩轻轻推了一下,这窗户居然也被人从外面卡死,若是强行打开,必然会惊动守卫之人。
可今夜若是不能出去,明早孙筹必定以此事大做文章,让自己无法在巡抚之任上有所作为。更何况,孙筹既然知道自己之前乘坐的船去了香洲,难保不会对黛玉不利。想到这里,甄栩不免心焦。
孙府书房
孙总兵听完家仆的汇报,挥了挥手。家仆退下后,书房内室里突然有人走了出来,笑道:“孙总兵之前还不乐意,没想到真做起事来阴谋诡计比我们这些匪贼都多。”
孙总兵捏紧了拳头,冷哼一声:“拿到了好处你还废话这么多!”
那匪首嘿嘿一笑:“若说好处,孙大人拿到的银钱可不比我们少啊,之前你帮那些盐商隐瞒了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的盐税。我们如今不过是从穗州的府库中搬出点金银,说起来也就你们瞒报税收的三成。”
孙总兵道:“此事一了,你要把账本销毁,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
那匪首道:“放心,孙大人,哪个当官的不贪点东西。你这虽然银两多了点,也就咱俩和那几个盐商知道。不过还有香洲的府库,您之前也是答应过的,可别忘了呀!”
孙总兵深深吸了口气:“知道了,你快滚吧!”
那匪首听了也不生气,还对孙总兵行了一礼,嬉皮笑脸道:“既然如此,财神爷,我就先走了。”见孙总兵脸皮涨红,那匪首才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等那匪徒走了,孙总兵拉开一个密格,只见密格里放着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份薄薄的账册。他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这才出了书房。只是孙总兵却不知道,此时房顶上两块瓦片之间漏出了一指宽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