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你,你出来,”刘成林随手抓起旁边一个女助教,凶神恶煞道:“快让这群小兔崽子们闭嘴,别哭了,老子都快要被吵死了!”
助教强捂住嘴,脸上泪流如瀑,只一味死命点头。三两名助教不停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孩子们,肖童蜷缩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上,被刘成林亲自看管着,早已被吓晕了过去。
“曹队”约五十米外的李倩几近疯迷,难得惊慌失措道:“那刘成林八成是疯了,据了解,他扣下了包含肖童在内的二十三位幼儿园小班学员,均是三到五岁不等的孩子。其中还包括三名助教老师以及一位校车司机。狙击队的人还了解到,他腰上装了不下三十根工业型爆破□□,一旦发动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曹建德忧心忡忡地放下对讲机,望向那人头攒动的校车四周,回头对底下人吩咐,“立刻马上封锁相关路段,并尽快驱散周边居民和通行车辆,同时叮嘱远程狙击手,必要时,直接击毙刘成林!”
“是!”底下人齐声洪亮。刚把话说完,陈东实和梁泽已驱车抵达事发地,曹建德见陈东实也跟来了,忙将梁泽拉到一边,“你把他带到这儿来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他来了只会添乱……!”
没等梁泽替他解释,陈东实自个儿走上前来,坦言道:“是我求着要来的,车上有我女儿,刘成林绑架这一车子小孩儿不过就是为了童童。他这次就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我想万一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呢?你们放心,我绝对不给你们警察添一丝一毫的乱!”
曹建德十分为难地看着陈东实的脸,正要点头,李倩走上前来,“曹队刘成林说,他要提条件。”
“什么条件?”
“他要见陈东实。”
现场气氛一下凝重起来,陈东实想也没想,说:“那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他为什么要针对陈东实?”梁泽很快发现问题的根本,问:“难道因为徐丽?”
“具体情况暂且还不知道,但既然他主动提出来了,手上还握着这么多条人命,我们就不得不依着他。”
曹建德愁眉不展地看了眼门外,想了想,又说:“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
“我陪他去。”梁泽主动请缨,“曹队,让我陪陈东实去见刘成林。”
“不行,”李倩一口否决,“刘成林说,他只要陈东实一个人去见他。他还说,只要见了陈东实,问完他要问的问题,他就放了那些孩子。”
“我去!”陈东实再次重申,满是希冀地看向曹建德,“我一定好好地,就算不是为了童童,我也不会拿车上其余孩子的性命开玩笑,你们信我!”
“好吧。”曹建德接通对讲机,低头嘱咐了几句,片刻,底下人拿着防弹衣走了进来。
“把这穿上,以防万一。”梁泽替他脱下西装外套,系上防弹装置,低头间,似有抽泣之声。
陈东实趁曹建德和李倩出去的功夫,鼓起勇气,一把抓起梁泽那只冷冰冰的手,摁在怀中。
“答应我,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了,替我好好照顾童童和你楠姐。”
“你特么的说的什么屁话?”梁泽一下急红了眼,眼眶底的泪花呼之欲出,他眷恋不舍地摩挲着陈东实掌心的老茧,贴身密语:“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都要平安无事地回来,不然我告诉你,陈东实,你就算去地底下做了鬼,老子都不会放过你!”
陈东实松开手,顽劣一笑,似狼牙山五壮士般,挑开救援棚的帘子,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开春还是一片空濛濛的大雪。千万段不绝如缕的雪花如碎盐粒喷洒在脏灰色的天地间。男人抬脚踩过废墟堆和警戒线,周身警员穿梭不息,晃成一道道虚影。医疗队齐身候在道路旁的喷泉雕塑后,就等后方一声令下,以不变应万变。
“你先等等!”梁泽拿着一个麦克风追了上来,他将东西别在男人衬衫领口隐蔽处,最后叮咛:“如果事发情急,你说声暗号,胡桃。狙击组的同事就会开枪,切记,此事不可大意,一定要有万分把握,寻找到刘成林放松警惕的最佳时机。当然,前提是你和孩子们一定要确保安全”
“没有别的了吗?”
陈东实看着他泣不成声的样子,软乎乎的,像极了曾经那个刚从警校毕业,第一次出警被领导骂哭,下了班回来跟自己抱怨社会无情、职场无爱的李威龙。
那会他与李威龙已是无话不谈的密友,陈东实在道下做搬运工,在厂区外的城中村租了间小破屋。李威龙初入社会,满怀希望地准备大展一番宏图。
却不想,报到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做道下派出所的值班室民警,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帮一个八十岁老太找她走丢两小时的茶杯犬。
“我的天呐!我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民警察,人民警察哎,居然只能做这种帮别人找找狗,关怀关怀社区大妈的活,你让我怎么对得起我身上这身警服?!”
二十岁出头的李威龙稚气不减,在陈东实的出租屋大床上翻来滚去,傲娇地要死。
陈东实看着滚来滚去的他,一边扒蒜一边蘸酱,裹着大面饼笑他:“人民警察为人民,你帮老太太找小狗,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了。”
“可这不是我想做的!”
李威龙“腾”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看着陈东实。
“你想做啥?”陈东实问。
“我要做大英雄!”
少年把床单披在肩后,仿佛金甲战衣,眼中壮志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