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纪海趴在对他而言过于巨大的窗台上,发呆地望着远处一成不变的景色半晌,无趣地移开目光。
眼睛因为对着光太久而闪烁起光斑,荣纪海早已习惯了一般,状若无事地转过身,趴回自己的床上了。
他扯过床上摊开还没动笔的日记本。
[今天是被关禁闭(胡乱划掉)自我反省的第十天,早上看着外面发呆(胡乱划掉)反省,还读了父亲编写的]
他写到这里停了一下,跳下床去翻抽屉里没动过的一本又厚又大的大部头,把反着放的书翻过面来,仔细记下封面上的名字,又“哐”地一声合拢抽屉,跳回床上。
[《论龙的起源》,收获很多。]
荣纪海歪着头左右看了看,撇撇嘴,合上了日记本。
刚合上,他又觉得不太对,重新翻开到那一面,在“读了”的后面加上“二十页”,抬头看了会儿,才又重新合上。
笔尖的沙沙声彻底消失了,室内重新回归一片寂静。
荣纪海坐在床边又发了会儿呆,盯着自己裤子上细密的纹理,盯着……盯着……
再醒来的时候,荣纪海先是迷糊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睡着时兴奋地一下坐起身来。
这股兴奋劲儿随着他看到墙上的挂钟,而迅速消散了。
只过了半小时。
他瘫在床上,天花板上的每一个小黑点都能数得一清二楚了,随时都能画在日记本上——如果不害怕被打的话。
室内只回荡着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三个小时。
还有三个小时,中午送餐的人才会按响门铃,才得以让他再一次确认自己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悄无声息地穿越到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
他能看到自己的胸膛正在不规律地起伏,热气从胸腔和大脑内往上往下,汇聚进他的鼻腔与眼眶,烧得他眼底通红。
但他只是深呼吸几下,胸膛鼓起时遮盖了他的视线,那热气被强压了下去——第无数次。
荣纪海又躺了会儿才起身,打算到楼下找点乐子。
——
天色暗下来时,他还在磨磨蹭蹭地刮干净碗里最后一点饭粒,听着餐具刮擦的声音,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把空的餐具收好,摆在了大门前的地上。
一秒、两秒、三秒。
原本该出现在门外收拾走餐具的人并未出现,他等待着那声久久未响起的门铃,几乎要产生幻听。
几分钟过去了,门外还是没有动静。
荣纪海愣了一会儿,还是拖拉着步子走了。
他沿着围墙来到后院,灌木丛在墙角密密麻麻地拥簇着,但他早已试探过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因此也并不害怕。
天色显现出灰暗的蓝,沉沉挤在空气里的冷清令荣纪海不由得有些气喘,不明的精神压力涌上来,让他下意识想要逃回灯光大亮的屋内。
但他抬眼看一看透出灯光的窗户,又莫名觉得,那光亮的地方才藏匿着真正的危险——一旦进去,周围就真的只剩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