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景行面带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杀人凶手?你在问我?”
“什么杀人!”樊星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心里反应过来后悔刚才把那些说了,只能无能狂怒,犬吠不停,“你污蔑我!我没杀人!你是不是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炸我!”
“我都知道啊,你就是杀人凶手”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但景行根本不理会男人的乱吼乱叫,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眼神带着玩味,半晌男人终于停止喊叫时才幽幽开口,“我不信。”
这句话轻描淡写,但足以击垮地上跪着的樊星,但也在他崩溃的瞬间,脑海里一个隐秘的角落有个戏谑的声音吊儿郎当的说出这句话,他仔细去听发现这个声音就是他自己的。
——“我不信”
十七岁的樊星就这么冷漠的睥睨着曾经被自己逼到绝路崩溃大哭的女孩,她的眼泪和哭泣让他觉得很有趣,就像是对待一个完全无法反抗自己的弱小动物,她的一切不过尽在掌握,可这还不够,于是在女孩崩溃的边缘,精神恍惚的女孩歇斯底里的对着班级的同学控诉这些凶手时,他轻飘飘来了一句——
“我不信。”
就是这一句话,让十七岁的吴涵彻底绝望。
班级里其他的同学其实大多都是这场闹剧的看客,或许背地里讨论过,或许曾经传过闲话,孤立过她可能因为这些谣言,可能就是不想惹祸上身,毕竟这种情况下,谁会想要和一个这样的人被一起议论。
基本没人站立场,但是就这么一句话,一个人的随便否认就让人心倾斜。
大家纷纷远离她,从走廊里路过时刻意的忽视,到作业本的丢失,课桌上突然出现的厕纸,就连杯子里的水她都不敢喝,因为她知道周围几个同学正有意无意的偷瞄她,而她正端起水杯,杯子里飘着粉笔灰和头发。
闹剧?
玩笑?
还是大家被发现时口中的恶作剧?
不,这不是,这是霸凌,即使吴涵什么都没在她们面前说过,即使她的存在从没影响过这些人,但是罪行已经在她都不清楚的时候被别人定好,无需她承认,被人一锤定音。
无力感瞬间袭来,女孩腿几乎是瞬间难以支撑,耳边是他们,是她们,是所有人的嬉笑——
“看,她这个样子装给谁看……”
“说不定是在找她那些,给她撑腰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贱不贱啊吗,还装呢,啧啧啧。”
“真特么恶心,怪不得都说她,看来传言不都是假的。”
……
“够了!都给我闭嘴——!”
耳边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不过另一个声音冷漠的响起。
“吴涵你疯叫什么?!”
顺着视线,她看见老师正站在班级门前,一脸怒意看着她。
“我疯?你也不听他们说了什么!是他们乱说!是他们造谣!是她们在我背后泼脏水!”
而女孩指着的那些人,把她逼到歇斯底里的同学们,都安静的沉默,沉默,甚至连抬头看向她的目光都没有,回应她的只有翻卷子的刷刷声和笔尖游走纸上的细微声响。
“你指的是谁?”
手指在面前每个人身上晃过,吴涵心里想是每一个,所有人都是,她选不出来一个没参与其中的,他们的态度,嘲讽还有脸上看戏一样的笑……但她一个都指不出来,证据不是没有,,即使那些人刚才说的话都在在她耳边重复。
班主任只是冷漠看着她扰乱课堂,脸上越来越黑,直到女孩把手试探停在一个座位上,她才终于爆发,“吴涵!她是年级前三!你泼脏水也分个人吧?你问问全班谁信你说的?”
“不信”
“我不信”
这话他们说的倒是异口同声,那个女孩品学兼优,成绩优异长相优越,家境也好,但她确实刚才说了,但即使大家都听到了,也不会觉得袒护自己这边的一个好孩子是错的。
都疯了……
吴涵早就知道老师不会管,同学们肆无忌惮,只有她是唯一一个所有人眼里的疯子,是所有人眼里的垃圾败类。
他们不在乎事件黑白,其实他们要的是集体感,集体做的事情会让参与其中的人有莫名的亲切,而被面对针对的人时他们又会优越,这种感觉很微妙,但是在学校却很明显,或许参与其中的人每一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但有背后集体的支撑让说话的人理直气壮,无论他是否真的知道真相。
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真相,从始至终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件事都不能算是一件事,不过是同学们说说话聊天而已,但是对于被集体针对的人,有些话就像利刃狠狠戳进心窝。
——为什么他们都说你?
——为什么不针对别人?
——为什么就你被说?
——什么事?班级里有事情发生啊?
吴涵眼前一阵阵模糊,很奇怪,很恶心,很无力。
“吴涵,你早恋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你又扰乱班级秩序,连自习你都不能安静上了吗?如果这样你就回家去吧。”
“……”
什么都听不清,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瞥向窗外,教学楼缝隙间,夕阳倾泻而下,金红色的光肆无忌惮的照亮所有人,卷子上讲台上,所有地方都是亮的……
只有她一个是黑的。
樊星感觉到脖颈处一阵阴风
“你,你到底知道什么?”樊星畏惧的看向景行,他的眼神带着审视和畏惧,被戳破后明显慌乱,他现在脑子里有无数种假设,关于景行的目的,不过对方却始终不说,只是玩弄着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