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一声从自己世界叫醒的宋寻有些惊惧,不过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这一瞬间的变化也被景行敏锐的抓捕到。
宋寻从回忆刚才那些事中回过神,冲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关心你,我知道你的情绪波动,不过这些话都是没办法说出口的,他可以如一开始般表现得肆意而洒脱,可以开玩笑,可以关心,可以做一些自己看来都暧昧不明的事情,但一旦想到自己这么做的自私,就会无尽自责,好像自己对宋寻的感情是假的,于是景行只能一样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回应。
晚上街道无人,车速不低,很快就开到了小区。
几人进屋,景行端了几杯温水放在桌上,刘局凑在一边,还是选择坐在宋寻身边,怂哒哒的一低头,自知愧疚一句话也不说。
景行端起一杯递给宋寻,也给了他一杯,“胖子,你把刚才从那个男的脑子里读到的片段放一下。”
刘局忙不迭答应,连忙调转出来,几人眼前出现了一块空悬的景象,就是张明磊面对刘云时慌乱间回忆起来的事情经过,加上二人对话中的内容,刘局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补充完整。
只见画面从朦胧不清的场景逐渐清晰,就像是雨中溅落雨滴的镜面被擦拭干净,画面中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这张年轻的脸很难和刚才见过的那个枯瘦的样子联系起来,年轻的吴涵深深低着头,听着周围细碎的议论,沉默着忍耐。
可良久那种让人烦躁的嬉笑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并且随着其他人的经过,那几个人还时不时抬手指向她,并配合着夸张的点头和抿嘴掩饰不住的笑——很明显,他们在散播那些谣言。
为了保证三人的观看完整,刘局把吴涵的心音也补充成了旁白,几人清晰地感受到,此时她正拼命压抑着情绪,就像是沸腾前的水面,忍耐着维持着一个相对的平静,但很快那些人的不断嬉笑和周围人探寻考量的目光催化了沸腾前最后的几度。
随着一个女孩一个音量的提高,吴涵再也忍耐不住,快步走上前,抓住了女孩因激动而扬起的手。
她的声音都是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抓着女孩的手力气也极大,那个女孩被抓的痛而挣扎着收手,但被吴涵加大手上的力气控制住了。
吴涵控制着缓慢喘了口气,心脏剧烈跳动带来的慌乱无措感观看的三人也能感同身受,就像是离岸的鱼随时将要溺弊,“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吗?”即使拼力想要控制自己的声音,但声音出口还是颤抖的,不稳的,就像是在说谎,甚至她整个人也在不住的细微颤动。
“大家都这么说!又不是我第一个说的,你去问别人啊!”女孩一个用力还是挣脱开了,看着吴涵一脸阴沉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害怕,但看着周围那些自己刚才信誓旦旦说过事情的同学,还是壮着胆子说,“一个人说可能是假的,但是这么多人都相信,都听说了,根本不是冤枉你。”
随着女孩的话,吴涵不住的剧烈颤抖,愤怒,无奈,冤屈都一股脑压在心头,小小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整个人就好像要被这些情绪撑得炸开来。
“我没有!”
随着班主任推开门,那些同学纷纷四散开来,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她觉得,似乎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是虚浮的。
“吴涵,上课铃响了你听不到吗?还不回座位去?”
耳边是心脏狂跳的咚咚声,感觉耳边像是被罩上了一个罩子,将她与外界隔开。
“吴涵!我喊你听不到吗?”
“你现在连老师的话都当耳边风吗?”
“吴涵!”
我是个自以为勇敢的失败者
吴涵默然的看着眼前愤怒的班主任,她甚至感觉难道老师说的这个人就是我吗?我真的这么不堪?同学、老师、家长,都是这么评价自己的,我活着难道就是一个人人厌烦的祸害吗?
不,不是的!一定不是!
在老师的责骂和同学的窃笑中回过神,吴涵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嫌弃自己,自己也不是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少年的脸庞仿佛出现在眼前,如记忆中温柔的注视着她,“阿涵你真的很好”。
这句话是她过去从来没听到过的,也是张明磊的耐心和善良才让自己有了一个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在放学回去的路上也是第一次有了一个可以放松说话的人。
女孩抬起头,随之眼前一片水雾,而后画面变黑,咚一声重重栽倒在地……
等画面再次亮起是在医院,耳边是哭喊声,眼前似乎有人,吴涵缓缓睁开眼,想要坐起来。
中年男人看她醒过来,直接过来甩起一个利落的巴掌在她脸上,中年女人哭喊着拦他,一张浮肿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一边拦一边喊,“这也是你的女儿,医生都说了她现在很虚弱要静养,你不能打她啊!”
“女儿?老子没有这种女儿!”吴父怒目圆睁,一把推开拦着他的刘母,上去一把就把吴涵推到在地,随着乒乒乓物品跌落的声音,有护士进来阻止。
吴涵感觉很疼,身上好像被撕碎一样疼痛,地上有个仄歪的柜子似乎是自己被刚才的大力一推撞到的,在闻声而来的护士给她拔去手上的针时,她才发现,原本扎在手上的滞留针都被狠狠剐蹭,鲜血不止。
“对不起”
给她拔针的小护士正手忙脚乱的处理,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我的血把你的衣服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