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地上裂开一条缝隙,罗霄被应诀拽住袖子一起掉下去。很快缝隙重新合上,扶光怔在原地几秒后立刻拿起弓对准地面射击。
不得不承认,雷曼说应诀是老鼠并非是恶意讥讽。他打洞逃跑的速度,罗霄甚至看不清楚。
他紧跟在应诀身后,忽而应诀感应到一股压迫感。凿开土堆的一刹那两人被涌来的地下水淹没,罗霄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水后,两个人被水流带着往下。
应诀都不知道途中他被磕伤了多少次,就在两人都快到极限时,应诀双手撑在土上。被元力震溃后,两个人被水冲着往左,最终掉进一个废弃的下水道。
罗霄觑见衣袖上的污泥后额角青筋凸起,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从臭水沟里挣扎起身的应诀。
应诀鼻腔里充斥着下水道的恶臭味,他抖了抖身子暗骂一声对上罗霄的视线:“衣服被泥巴弄脏了总好过被血弄脏吧?”
应诀恶劣地勾起唇畔,哪怕这是因为他贸然发动攻击才导致的结果。
湿发贴在罗霄饱满的额间,他冷眸微垂,最终应诀也没有如愿以偿地看见罗霄发怒的模样。他颇感无趣地切了一声后,脸色突然一变。
“罗霄,这里,全都是水。”
罗霄起初还没理解应诀的意思,等他反应过来时立即伸出手,树枝缠绕住应诀的腰身将他拽了过来。不出所料,下一秒应诀方才待着的水池就炸裂开来,化作水刃袭向两人。
“嘶——”扶光看着自己被扎穿的手臂,她看不清屋内的环境,刚才踩着一个药瓶滑倒,也不知是谁居然竖着把刀在地上。
谢温烬听到扶光的痛呼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扶光叫住他说道:“不用过来,我的伤口很快就好。”
果然,她的治愈术和沈慧的还是不相同。她的疗愈过程伤口依然会很疼,可如果是沈慧为她疗伤,除了愈合时的那一点痒,扶光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扶光的伤口愈合后她一把拉开窗帘,血月悬在无星的天空上,落下来的寒光穿过厚重的云翳,就像一把刀逐渐刺入血肉,最后抵达心脏——大地。
借助着这点微弱的光,扶光看清了谢温烬的脸。他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深眼窝和眼睑下的乌青让他看起来了无生气。他的锁骨甚至给予扶光一种可以随时拆卸下来的错觉,那双怯生生望着她的眼眸倒映着自己的脸。
扶光闭上眼睛满是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她拈着用水打湿的手帕走上前,在想要擦拭谢温烬满是血污的脸时,他却往后退了一步。
“会弄脏你的手帕的。”谢温烬用手背用力地擦拭着脸蛋,看着他被磨红的皮肤,扶光单手扣住谢温烬的两只手。她细细地擦拭着谢温烬脸上的血,“疼的话就和我说。”
谢温烬怔怔地看着扶光,她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犹如黑曜石一般深邃,长睫浓密。扶光的眼尾是上挑的,恰好到了具有攻击性的界点。她同样是深眼窝,丰腴的厚唇有些干涩。扶光见谢温烬一直盯着自己遂开口:“凝视也能算作一种骚扰。”
谢温烬蓦地收回视线道了一句抱歉,他斟酌了一会儿,又道:“你是天使吗?”
扶光否认道:“是恶魔。”
谢温烬带着稚气的笑容让扶光指尖微顿,他尾音染上欢愉,笑道:“你很美丽。”
扶光眨了眨眼,哼笑着低头。
“嗯,关于你说的这一点,我一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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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倒霉二人组要被暴打了。
阿光:这梦里的沙包怎么这么真实,打起来真带劲儿。
西岭月光(8)
血红的月光被乌云遮挡。
谢温烬瞥见床头柜摆着的那个脏兮兮的花瓶上有一束干枯的雏菊,他发自内心的想要送给眼前人一朵漂亮的花朵,即便那是干枯的雏菊。
反正这里这么黑,她应该也看不清那朵花吧……谢温烬悻悻地想着。打算伸手去拿花时,谢温烬又一脸为难的缩回手。
虽然不知道扶光究竟是什么人,可是她治好了自己的伤口。而且刚刚藉着光,他看清了她的脸庞,那是他无数个日夜里的朝思暮想。
谢温烬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坤灵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星球。尽管那时候他还不认得弱肉强食这个成语,但他还是结结巴巴地和母亲说。
“妈妈,为什么那些吃的很胖的叔叔阿姨们,要抢我们的黑面包?黑面包那么难吃……是所有胖胖的人都喜欢黑面包吗?”谢温烬窝在母亲的怀中,他的指尖轻轻拨着她有些干枯分岔的发丝,带着一丝童真的问题让女人愣了神。
她黯然失笑,缄默了须臾。或许,她是在想,该怎么样才能告诉自己可爱的孩子,这个世界容纳不下他们,也容纳不下穷人。
在谢温烬的记忆里,母亲的脸总是很瘦削,和扶光一样。她深陷进去的眼窝和丰腴苍白的厚唇随着年龄的增长变成了累赘。当女人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眼角的鱼尾纹时,她就已经开始为她年幼的孩子铺路。
所以她委身于各色人物,卑躬屈膝的模样不料有一日被谢温烬看见。那时,五岁的谢温烬看着母亲跪在地上受女主人责罚时,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的母亲已经不再高大。
所以谢温烬搬起椅子,可惜他的准心有些偏差,砸重了女主人的脚而非她的头。
最后的最后,在某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母亲又开始哼唱起谢温烬最爱听的那首儿歌,自从母亲进到那个女人家里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听到过。
那天晚上,谢温烬缠着母亲给他讲故事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