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霄戴着的金丝眼镜折射着阳光,他关切地看着扶光问:“到底怎么了?”
扶光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担心,她将笔记本盖在脸上靠着树闷闷地说道:“切茜娅要我去布鲁赫,两年前那个人体实验的事情是扳倒尼德霍格的重要一环。她让我去赌场那里当个清洁工,就是扫垃圾的。需要你们两个来掩护我,帮我弄一个假的身份证明,再有一个推荐我进去。”
a区所有的身份证明都要经过教会的手,所以假身份自然需要罗霄来帮忙。至于推荐信,雷曼的家族都是布鲁赫的老熟人了。扶光眨巴眨巴双眼故作无辜地看着他们,雷曼翻了个白眼凉飕飕地说道:“什么叫做我家族的人都是布鲁赫的老熟人?”
罗霄看了她一眼反问:“难道不是吗?”
“就算是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扶光打断了两个人的拌嘴,谢温烬与应诀最终还是被尼德霍格召了回去,无非就是要体现他们的大度。两年前的那件事情仍然会让扶光深夜惊醒,那张血淋淋的脸挂满泪水质问着她,为什么要帮助一个赫鲁人杀掉自己。
为什么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去可怜一个卑劣的人种。
梦魇缠身的那段时间,扶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从阴间被捞回来的活死人。
“所以”
她真的变成清洁工了。
赌场的灯光明亮如大堂,身着各色制服的男女都慇勤地端着酒杯流转于各个赌桌,运气好的时候,会有那么几个阔佬将钞票放在那些男人袒露的胸口。
比起这些人,扶光更像是花园里的一根狗尾巴草。她戴着白色的清洁帽,挂着刚被烟灰弄脏的围脖,淡蓝色的臃肿保洁服和一个遮挡面部的口罩。
才刚刚打扫好的区域又被某个喝得烂醉的赌徒吐的一片狼藉,隔着老远扶光都能闻到酒臭味。她的眉头都快皱成一条毛毛虫,最后认了命万般不情愿地朝那一滩呕吐物走去。
“脏事儿我背,你们好事儿相随啊。”扶光咬牙切齿地在星链的群聊里发出这条语音,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忍受这恶心,她特地拍了一张照片发在群聊里。
不出所料的,雷曼开始炮轰扶光。就当扶光准备再发一张不同角度的呕吐物过去时
“您已被禁言一个小时。”
扶光气极反笑,可面对着那一大滩呕吐物,她实在是无从下手。
远在监狱里的切茜娅似乎与她心有灵犀,发来一条信息:“在布鲁赫可比在尼德霍格的特殊监狱待着舒服,知足吧。”
扶光握着扫把的手紧了紧,忽然一个人被簇拥着走进来。赌场的老板一见到那位西装革履的政客便谄媚地走到跟前对他嘘寒问暖。
“您大驾光临我这间小赌坊真是让我荣幸至极,杜鲁特先生。”
名单中用红笔加粗的人名让扶光忍不住侧目,莱文·杜鲁特年近半百就已经坐到了a市高级检察官的位置,他位高权重,与尼古拉德·赫斯关系亲密。同时,他也是提出并实行赫鲁实验的官员之一。
“喂!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不收拾难道等着老子来给你收拾吗?”领班人咋咋呼呼地走过来,一部分人的视线被吸引到这里,包括杜鲁特。
他打量着扶光的身段,虽然有些过于高挑,但身材曲线都是优美的。他看不清她的脸,但白皙的皮肤和那双狭长犹如弯刀的双眼让他第一次产生这种异样的感觉。不同于平日里见到的女人,他身边的女人大多经过手下的调·教,温顺如绵羊,很懂得如何去讨他的欢心。
男人总是如此,希望美丽的女人对他逆来顺受,又希望征服充满野性的女人,期盼着将她们驯服,仿佛女人不是人只是他们用来炫耀和证明自己个人魅力的战利品。
看待猎物一样的眼神落在扶光的身上激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从小到大,最厌恶的就是男人的自以为是和他们恶劣的凝视。不过,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需要忍一忍。
一个能够很好接近目标人物的机会,等到她拿到自己需要的证据与情报以后,她一定会挖了杜鲁特的眼睛拿来泡酒。
扶光不擅长扮柔弱,她便佯装愤懑地瞪着领班人,她颤抖的声线听起来好似真的委屈般,又控制着语气和音量,给予人一种隐忍克制的楚楚可怜模样。
不出所料的,杜鲁特朝她走过来,“绅士”地挡在她面前。杜鲁特的眉头在看见那滩呕吐物以后微蹙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板正的领带,沉声道:“稍安勿躁,先生。尽管清扫是她的本职,但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而言,这还是有些困难。”
他脸上的皱纹很少,看起来平常没少保养。胡子打理的很干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将近五十岁的男人,垂涎着与他女儿同龄的孩子。扶光在心里冷笑一声,杜鲁特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且不带目的,“你先去清理其他地方吧。”
不过扶光的确是如释重负,至少她不用再面对这滩呕吐物了。
扶光转身时杜鲁特的视线更是肆无忌惮地游走在她后背,老板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扶光,谄笑道:“这个小姑娘十七岁,是雷家人介绍来的。您和雷家的人不是也称兄道弟吗?待会我就安排她来哄您开心。”
杜鲁特闻言眉眼间流露出满意之色,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您能在这里经营这家赌场那么多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啊。”
扶光快步走到厕所,她扯下面罩弓起腰干呕了几声。被那种眼神注视实在是令人作呕,她的马尾斜在瘦削的肩膀上,眼里快要溢出的厌恶又被她重新掩藏了起来。扶光的长相随着年龄递增逐渐变得锋利充满攻击性,她上挑的眼尾和浓密的睫毛平日里看起来有几分怠惰,分明的下颚和硬挺的鼻梁与长眉看起来更加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