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朗听见这话,眼底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时,顾念笙却道:“今日谁对上的对子多,芙蓉姑娘便跟谁走,这不是芙蓉阁定下的规矩吗?
倘若这原本就是你中意谁便跟谁离开,那还弄这么多花样做什么?难道芙蓉阁是在故意耍我?”
男子靠着栏杆,风度翩翩之间又透着几分桀骜不驯,唇角勾起的嘲讽弧度显露着些许戾气,简单的一句质问,却让人根本答不上话来。
这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墨离只能乖乖地选择放弃,却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当众拒绝?
这已经不光是在驳芙蓉姑娘了,而是在驳明王的面子。
“没想到这位墨离公子胆子竟然这么大,看这模样他的背景想必也不简单,否则怎敢当面和明王抢人?”
“我倒是觉得墨离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位芙蓉姑娘明显不讲规矩,芙蓉阁的花魁以往可从未出现过这等情况,若是自己挑人,那还需要我们竞争什么?”
“此事本就是这么一个理,这芙蓉姑娘看来也不怎么样,空有其名,实则嫌贫爱富,想必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攀高枝吧,以往的花魁可要比她强多了。”
顾念恩的这一番做法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悦,众人纷纷摇头,眼神已经由最初的赞美转变成嫌恶了。
大家之所以一直都对芙蓉阁的花魁态度有所不同,就是因为他们是一股清流,并不嫌贫爱富,更喜欢文人的满腔才华,而今日的芙蓉姑娘显然与大家所想全然不同,这等做法与寻常青楼里的花魁又有何不同?
秦云景眼底也露出了失望之色,“看来是之前抱太高的期望了。”
顾念恩听着周围的一番议论顿时也着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等变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好似都在这一刻改变了,只能将希冀的目光转向秦明朗,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
秦明朗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墨离公子又何必与一位姑娘这般斤斤计较,未免有失风度。”
“明王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顾念笙丝毫不让,“我不过是按照芙蓉阁的规矩做事,现如今是他们坏了规矩,与我何干?
倘若只因为他们是女子便一切都由他们说的算,岂不是说谁弱谁有理?
倘若人人都是如此,又怎么会有人努力变强?人人都当弱者便好,强者只能谦让,那还修炼作甚,还需王朝富强作甚?”
伴随着顾念笙的一席话落下,在场所有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落针可闻。
谁也不敢说话。
此事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可随着墨离的这一番话,直接就将一顶巨大的帽子扣在了明王的头上。
最要命的是此事若不深想,只是一件小事,可一旦往深里想,那明王的看法可就有着巨大的问题。
在大夏王朝,向来是强者为尊,实力越强,话语权便越高。
然而,明王竟说强者不能和弱者一般见识,若是还需强者处处礼让,那么努力修炼成为强者的动力又是什么?
秦云景顿时就变了脸色,念笙未免也太敢说了,这种话可不是随意就能说的,一旦较真起来,可是会惹火烧身的!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尉时霖,示意他阻止念笙,却察觉到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反倒听见他由衷的感慨:“我嫂子果真是厉害,这见地不同寻常!”
秦云景彻底无语了,他忽然发觉尉时霖和尉羡迟有点像,尉羡迟是不论顾念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护着,尉时霖是不论顾念笙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觉得干得漂亮。
这什么鬼啊!
秦修煜只是短暂的变了脸色,却在注意到四周众人对明王态度地转变时,心头漫上了些许喜悦。
此事今日一旦传扬出去,明日传到父皇的耳中,秦明朗对他的威胁便会大大减小,毕竟,这一番话寒了强者的心,那就是动摇国之根本。
任何强者听见了这一番言论都不会再看好秦明朗,再加上最近他所闹出的荒唐事,如今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说出这等话来,种种事情堆积在一起,足以将秦明朗这么长时间所展现出的好彻底击溃。
“你好大的胆子!”秦明朗面色铁青地怒喝出声,“这种话岂是你能说的?”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顾念笙反问,“王爷今日是打算用强权逼我放弃吗?”
秦明朗顿住,他没有办法应下这个回答。
因为一旦应下了,便又多了一条罪名。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或许根本就是镇北王派来捣乱的,否则何须刻意与他争论这些?
“你是刻意找本王的麻烦?”
秦明朗眯起了双眼,眼底已经有着杀气在蔓延,镇北王抢走了念笙还用皇叔之位来压他,他心里已经非常不痛快了,如今就连一个手下也敢欺负到他头上来,真当他这个明王是个摆设不成?
“三哥,她不是这个意思。”
秦云景眼见着事态越来越严重,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就难以收场了,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只不过,针锋相对的二人显然都没有领他的好意。
“我不过实话实说。”顾念笙神色无惧,“倘若明王只是因为我说实话便这么认定,那便算是吧。”
换言之,那又如何?
顾念笙淡漠地看着秦明朗,毫不避让的眼神坦荡无疑。
“你找死!”秦明朗怒喝道。
“你说谁找死?”
蓦地,一道冰冷宛若地狱传来的声音陡然响起,众人纷纷转头,发现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徐徐行来,所有人迅速趟出了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