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两年来都不让回云起?”
“你又为什么从不来看我?”
“我想你……我捉妖都是为了你,第一次的时候,我非常非常害怕,但想到为了你,我就咬牙上了,我当时身子都在颤抖,你为什么没有看到?”
“师父……你真的好无情……两年来,我连一声师父都没有机会叫……”
“不,其实我不喜欢师父这个称谓……非常非常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变成我的师父?”
……
少女并不知道这些话都落入了男人的耳中,因为自如至终,只有男人一个人在照顾她。
这次重伤让少女在男人身边待了整整三个月。少女心满意足地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是,偏偏在这时,却传出了萧然杀了莫陀的消息。罗剎妖市乱起,恐将祸延大陆。
作为离罗剎妖市最近的捉妖宗派,云起理所应当担负起灭妖守正之责。
但少女又怎知,这不过是一起祸起萧墙的阴谋。正如当年有人泄密给萧然一样,云起派内有人查到了男人当年的旧事,竟主动联络莫陀、萧然两妖,策划了这一起以诛杀男人为目的阴谋。
少女和男人一起进入罗剎妖市,陷入莫陀和萧然提前预设的陷阱,萧然想得到少女,而莫陀要报男人当年的仇,两人各有算计,却都想要男人死……他们最终也如愿了,男人预感无法逃脱困局,坚持事事都护在少女前面,拼尽全身法力杀死莫陀后,最后无力地倒在了少女面前,他对少女所说的遗言是一句令少女后悔终生的话:“既然你早知我是个无情人,那又何必将心给了我呢?”
那一刻,少女才知男人其实早早就感受到了她的心意。
只是,男人选择了做个无情人。
故事说完,那个救了她三次、并且为她而死的男人,或者说辛夷的师父丰琅显然才是真正困住她的“罗剎妖市”。
苏寐明白了这一点,同时也意识到,想要让辛夷真正放下之份执念有多难?更何况,这份感情似乎处处都充满了遗憾。
遗憾无时不刻不在滋养着辛夷对丰琅的执念,这才是辛夷无法释怀、永远放不下的根本原因。
“苏寐,在五十年前,我曾经也对误闯进剑冢的一个人说过这个故事,可惜那时,我很不满意他听完故事后所说的那些话,因此……”辛夷又一次恶意满满地大笑起来,“后来,我毫不犹豫让他和爱他的人付出了代价。”
“代价是什么?”苏寐没有灰心,但却比刚才几乎更加冷静了。
辛夷笑得越发肆意猖狂,“代价……哈哈……当然是永远殊途陌路,有什么比让两个相爱的人永远殊途更有趣呢?你说是不是?“
苏寐没有立即应答。
“然而,你却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女捉妖师,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出到底什么是你心底真正在意的……所以,我想要你陪我来看一看他们故事的结尾。如果他们最终突破了宿命的话,那我就放你出去。“
苏寐眉头微动,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迅速问:“他们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当然,你不是在业水里看到过云中仙的故事吗?“辛夷的声音在古怪光影突然变得十分幽昧深凉,”云中仙的佩剑‘斩光‘早在一百五十年前就已进入剑冢,孤叶弃徒言有灵为何却在五十年前突然舍身成为剑灵?难道你不好奇这其中又发生过什么吗?“
千剑孤鸣
苏寐还是没有立即回答。
但辛夷却似乎已没了那么多的耐心。她扬手一撕,半边幻境被撕开。
铭剑冢内,千剑阵结成已在分秒之间,强大的剑气完全遮蔽了冢内天空,仿似只要凛冽的剑光往下一压,铭剑冢瞬间就能化为飞灰。
看到这样的情景,苏寐整个人不由变得紧绷起来。虽然从外表看,她似乎仍然无动于衷。
“我猜你定然想不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辛夷暗示性地看着苏寐。
苏寐立即配合问:“怎么发生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辛夷笑得十分讽刺,”那个赤崆派的小子见你被关入剑中,不想让人将‘云崧’剑被带出铭剑冢,但他以个人之力阻止不了,所以,自然只能求助于那些在冢内待了千百年的寂寞剑灵。这千剑阵,听说就是铭剑冢建立之初留下的毁灭之阵。“
卫逢青涩赤诚的脸庞在苏寐脑中一闪而过,苏寐强忍着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坚定地摇头道:“他不会想毁了铭剑冢,他只是悔恨他无法守护剑冢,没有尽到他自己的职责。”
“听听,这就是所谓正派捉妖师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辛夷嘴角讽意更浓,“他们总是自诩正道,自以为所行的都是正义之事。遇到这种事情,那他们为什么不拼尽全力在事情发生前阻止,却在事情到了无可挽回之时,毁了一切难道就是所谓的正义吗?身为捉妖师,却根本不知道他的剑要指向谁,这才是最可笑的,不是吗?”
“——那你的剑曾经指向过谁?”
作为捉妖师,你最后为何要掌控罗剎妖市,操纵人妖买卖?
如果剑代表着捉妖师心里的道,那为何你的剑最后却不仅仅指向妖了呢?
辛夷的确有些意外,苏寐此时竟如此强势地回应了她。甚至,那一句更比一句戳她心的质问,让她的心都开始不由颤抖起来。
苏寐的质问让辛夷想起了一个久违的梦。
在丰琅死后,当辛夷掌控罗剎妖市开始为所欲为时,辛夷总是会被一个梦纠缠。在梦里,丰琅总是失望地看着辛夷,质问她,为什么她要掌控罗剎妖市?为什么她要成为只为黄金捉妖的赏金捉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