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薏回不来了,什么都没法变回原样了,老混蛋受了应有的惩罚,但景薏却是无法扬眉吐气,到死都活得不顺心。
自己这个朋友当得真不称职,人家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罪,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足足十多年。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谢子夕侧头一看,是医生过来了,后头跟着一个岑林。
看见岑林,谢子夕绷了很久的心弦稍微放松了点。
还好,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她远去了。
因为谢子夕提供了关键证物,景薏和孙闵皓的案子终于彻底了结。失踪的女孩们也陆续被找到一部分,找不到的多半都凶多吉少了。她们有些被卖去做情色交易,有些被卖到深山里做生育机器,有些被卖到国外做非人道实验品,还有很多的交易方向。
景薏是在高中时期就与诱拐组织有接触,根据方建鸿的供词,本来目标是谢子夕,但是谢子夕这块骨头太难啃,上面要人又急,只好把目光转向和谢子夕形影不离的景薏。
这个女孩因为私生女的身份在学校里一直都受人排挤,在家里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父亲不太管她们母女,母亲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小三被人戳了十多年的脊梁骨,盼着景薏能成凤凰,飞得高高的,眼睛只替景薏看着天上,注意不到景薏活得有多不开心,异母姐姐搬出了景家,偶尔回来也不给景薏好脸色。
这样孤立无援性子又软的目标最好下手,比谢子夕这种尽管没爹没娘但是也不好对付的强多了。
方建鸿按照惯常的手法把景薏带出去,第一次还没走到校门口就被谢子夕截胡了,失败告终;第二次他给景薏打了药送到了上面人的房间里,结果又被孙闵皓带走了,组织当时没有发现是孙闵皓干的,现在想来两人应该认识很久了,他们读的学校离得不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上的。
谢子夕那时把有关方建鸿的事告诉了谢子晟,她明白光靠自己和景薏没法对抗方建鸿,他在学校声誉很好,而且这样的事说出来,老师家长也只会觉得是她们的问题,希望谢子晟能有好的应对方法。
然而当时的谢子晟自己都一堆事,是在腾不出手来,思来想去只能先让谢子夕转学,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达到保护她的目的。
没有了谢子夕的保护,景薏明白类似的事自己以后只会遇到得更加频繁。为了保护自己,她要确保手里有至少一样威慑力足够的东西,于是在孙闵皓的帮助下拿到了那张储存卡。
孙闵皓的母亲攀上了组织里的高层,从小就被组织养着,去过很多地方,做事非常周到。那张卡里的东西是他负责交接工作的时候从方建鸿那里拷贝过来的。
方建鸿一直都负责帮组织管理一部分交易资料和在年轻女孩人群中搜寻猎物,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他泄露了信息,说不定会连渣都不剩。
景薏靠着这张卡从方建鸿手里暂时逃脱,一边忍受着对方时不时的骚扰,一边努力让自己考上了一所好大学,从家里独立出去。
原本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警方打击诱拐组织势头很猛,几乎要连着上面一锅端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有几个关键人物依然流窜在外,方建鸿泄密的事也被昭告给所有人。
交易资料分好几分保存,方建鸿这里的只是其中一点,随着交易量的增大,这上面的信息相比景薏十年前从他那里得到的只多不少,但因为早期的交易人员现在基本都是组织里的大头,因此景薏那里的资料依然十分重要,堪称铁证。
警方那里已经把资料收集得差不多了,唯独缺了景薏这里的一份,而逃脱搜捕的组织成员也正是资料上的几个,证物没有集齐,无法钉死他们。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找到泄密的方建鸿,在进监狱前先把他这个祸害处理了。
为了自保,方建鸿无路可走,亲自找上景薏,在被景薏毫不松动地拒绝交出证物后,他打晕了景薏,把她从十几层高的楼上扔了下去,转而去搜查储存卡,一无所获。
他第无数次回到景薏的住处寻找储存卡的时候,孙闵皓出现了。他这才知道孙闵皓和景薏之间的猫腻,猜想储存卡也许是到了他手里。
孙闵皓知道景薏把储存卡交给了谢子夕,但他什么都没说。
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不管孙闵皓说不说储存卡的下落,他见过了方建鸿,出于保险方建鸿也不能放过他。他将以前用在景薏身上的药拿了出来,趁其不备给孙闵皓注射了大量麻醉剂,将他泡在放满水的浴缸中,确保其溺死以后才离开。
法院公开审判结果的同一天,景薏的尸体终于火化完毕,下葬的时候,墓园里没来几个人,景薏的异母姐姐没有出现,父亲在葬礼结束后马上就离开了,最后只剩下谢子夕和景薏的母亲站在碑前。
景母靠着景薏的墓碑,眼眶通红,似乎在强忍着眼泪,双手不停抚摸着墓碑上面的照片:“以前,她就跟我说过不想去学校,我说你不去学校你还能干什么?整个景家都等着看我们娘儿俩的笑话,你要让你妈在他们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吗?”
她抹了一把眼睛,抬头看向谢子夕:“她说她在学校里交到一个很好的朋友,帮她赶走那些欺负她的同学,给她讲题提成绩,支持她的作家梦。我这个母亲当得不称职,自己被男人骗了,让女儿也不好过。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陪着她。”
谢子夕舔了舔嘴唇,苦涩地笑了笑:“我这个朋友也没当得多称职,让她一个人在噩梦里熬了这么多年。与其谢我,您不如谢她吧。在别人眼里,我和她站在一起,我才是不好惹的那个,但其实她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