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需要钱,而且是大量的钱。”林柳叹气,“但绝对不能与林家扯上关系。因为我需要你做的第三件事,与粮食有关。”
衣食住行,都是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最基本条件。
但林柳,直接拿着一把尖刀,指向了最最基本的衣和食。
季崧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压低声线低吼:“你不是说你不准备造反吗?”
林柳瞥了他一眼:“谁说我要造反了?我只是给自己增加一些保命的手段,若是林家无事,这些手段永远也不会浮出水面,若是保密工作做得好,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被人发现。”
没点儿威慑力,如何在皇权强压之下,保下自己与家人性命?
季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沉重:“你到底想怎么做?”
“高价收购,低价抛出。”林柳笑道,“我们在布匹上不管赚了多少钱,全都用在粮食上。等到将如今的那些粮商逼得快活不下去的时候
,拿钱买下,在请原本的老板给我们打工。”
只要这些老板自己不说,谁知道粮商背后的老板已经换了人?没换人,自然也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不引人注目,又怎会让朝廷注意到?
季崧瞪大眼:“你又如何能保证,那些粮商愿意给你这个逼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做工?”
林柳斜睨他一眼:“谁说要将本人逼到家破人亡了?”
“没有家破人亡,那些粮商怎么可能卖掉自己赖以为生的生计?”
林柳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提起了另一件听起来与此事没什么关系的小道消息:“听说金陵本地最大的粮商李遇,家中正妻多年不育,因此备受李遇冷遇,连他府上的小妾都快骑到她头上撒野了。”
季崧并未听过这个李遇,不明白林柳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虽然李遇宠妾灭妻非常可恨,可这李遇除了一个粮商的身份,又与他们之前商量的事儿,有什么关系?
林柳表情放松许多:“若是我们将李遇逼到山穷水尽之时,却悄悄找上这位夫人,不但可以让她怀孕,还可以让她出面掌管丈夫原本名下的粮铺,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季崧悚然一惊:“你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林柳轻笑:“粮商不换人,又不是说一定要他本人。他的夫人被丈夫与妾室逼到绝境,终于想通了自己处境,于是通过某些手段反击,最后成功夺下家产,接过丈夫
原本的粮铺自己打理,也是很合理的嘛。”
季崧:“……”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说这段话的时候,他心里总是拔凉拔凉的。
林柳见他表情不对,神色意味不明:“怎么,觉得我太狠毒了?觉得我在挑拨人家夫妻感情?还是,你同情这个男人?”
季崧瞬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我觉得这种宠妾灭妻的男人,就该被自己的妻子这般对待!绝对没有同情他!”
林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说而已,你怎么好像被我吓到了一样?”
季崧咳咳几声:“绝对没有被你吓到,只是有些惊讶。”
许是因为自己出事之后,立刻就得到了林柳的帮助,季崧对林柳的观感,那是相当的不真实——
在季崧眼里,林柳全然是个温柔善良,毫无缺点的小仙女。
当然如今……
咳咳!
林柳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追究的打算:“这些商人有钱,却没有为官之人的顾忌,除非正妻娘家得力,让他不敢动其他心思,否则后宅大多乱成一团。
商人圆滑,轻易不得罪人不说,还与很多人交好,对外交际轻易找不到突破口。
但那些被关在后宅,看起来毫无本事,只能依附男人的女人们,谁说给她们一个机会,她们就不能让人刮目相看呢?”
季崧面带微笑:“林姑娘说得对!”
林柳看了他一眼,无语:“不仅仅是妻子,父母、儿女、妾室等人,只
要有突破口,也都可以用。若是实在不行,换个人也可以。全国粮商那么多,换上十来个也绝对不会引来旁人注意。”
做生意本就有赔有赚,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做生意赔了,只能卖掉自家的产业离开,不也挺正常吗?
林柳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想到家人,不禁深吸一口气,彻底硬了心肠。
季崧调整好心情,开口问道:“你真的确定,林伯父会帮你吗?”
林柳这个计划听起来毫无破绽,可最大的问题却是,整个计划的基石——
那种比如今纺织机纺织速度快了八十倍的珍妮纺织机,一定是要拿给林如海看的,掌握这种纺织机的最核心部分的木匠,也一定是要林如海找的,织户也是需要找林如海帮忙调查的。
也就是说,整个计划完全绕不开林如海。
林柳看向季崧,神情放松:“一开始,我还真拿不准父亲是什么态度,对此也非常忐忑,担心他认为我是在胡闹,认为这动摇了国本之类……可在你说了,我父亲并非愚忠之人后,我便确定,父亲肯定会同意我的计划。”
毕竟,她很确定,自己之前从林如海眼里看到的惊惧,并非幻觉。
林家代代子嗣艰难的背后,肯定有其他原因。
也许林如海之前没有想到,但在两人谈话之后,他定然是从自己的话里得到了什么有用的讯息,所以对林家的遭遇有了猜测。
他如今隐忍不发,不过是因为皇
家并未再次对林家出手,也因为林家比荣国府还不如,面对皇权毫无自保之力。
可若是自己给出一个可能,重视家人的林如海,定然不会犹豫,一定会同意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