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虽然心里对苏沫这病有着一万个疑惑和不解,但是因为对刘长纯的信任,所以听她这么说了,心中其实便已经相信了。正因为相信了,所以心里急得很。
王惠按捺了一下性子,道:“刘大夫,请您稍坐,喝杯茶,我去看看二小姐,一会儿出来。”
虽然说刘长纯几乎已经给苏沫下了死亡判决书了,但王惠总是还要眼见为实,而且,她心中在听刘长纯说了之后,便又有了计较。
刘长纯真是用了一生所学胡扯了这么一通,也觉得有点累,便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下,喝口茶,稍作休息。
王惠带着两个丫鬟,大步进了房间,苏沫一听到脚步声,连忙敛了神色,闭了眼。
“夫人。”一直陪在苏沫床边的翠枫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还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不比苏沫和刘长纯的演技,这两小丫头是真的伤心了。这伤心,一方面,是担心苏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
虽然苏沫在苏府只是个不受待见的二小姐,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沫人也温和,从不像旁的大小姐那样给下人气受,动辄打骂。因此即便是有些时候辛苦了些,可总的来说,日子还是好过的。
而且,苏沫也应允过,等到了年龄,让她们自己做主,给许一门好姻缘。到时候依旧留在府里做事也行,发还卖身契,出府去过自在日子也行。
但如今苏沫病倒了,病倒也就罢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们唯一的靠山没了,以后的日子,可以预见有多么凄惨。
王惠见着翠枫抹眼泪的样子,心里便先凉了三分,急忙走到窗前,顿了顿,低声道:“沫儿。”
“娘。”苏沫非常虚弱的应了一声,然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这一动,却又带动了身体的痛,还没坐起来一半,又捂着心口跌了下去:“啊……”
“快躺下快躺下。”王惠忙伸手扶着苏沫躺下,因为靠的近,一眼看见了她胳膊上的红点,惊得一松手:“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苏沫痛苦的在手臂上抓了又抓:“突然就长出了这些红点,又痛又痒,刘大夫说,可能是湿度发作。幸亏不会传染。,但是,也没有什么药物能一下子治好。”
王惠听到不会传染几个字,心里多少镇定一些,可这不会马上就好,这可就麻烦了。
本来,苏沫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半死不活更好,还能出口心中恶气,可不能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啊。
谁也别相信
更新时间2014-8-128:04:36字数:3018
苏家一贯的人丁不兴旺,虽然苏晟妻妾不少,但所出不多。如今适婚年龄的女儿,更是少之又少。
最大的,自然就是王惠未婚先孕生下的女儿苏辛,再来便是小上一岁的苏沫。再往下,还有两个女孩子都才不到十岁。金盛王朝的女孩儿,到了十四岁方才算成年,也方才能成婚,因此十四岁以下的女孩子,定亲自然是可以,但是成亲,是万万不可的。
如今,苏沫病成了这个样子,这还怎么嫁?将九岁的三小姐推出去,别说慕容寒,便是苏晟,也是绝不会同意的。
王惠愁得厉害,伸手捂着额头,感觉自己也要病了,就在这时候,苏沫恰到好处的挣扎着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强忍的哽咽的声音道:“娘,我如今这个样子,尚不知能否治好,明天的定亲,可,可怎么办啊……”
苏沫这话简直就是给王惠心里补了一刀,又狠又准,却还偏偏连叫痛都不行,只能勉强按捺下心中的烦躁,安慰道:“沫儿,你且放宽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想。其他的事情,娘和爹爹一定帮你做主。刘大夫刚才还和我说了,这病看着可怕,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得快也去的快,说不定,一觉睡醒,就好了。”
王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虚无缥缈,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看向苏沫,果然,苏沫神情苦楚的笑了一下:“我娘死的早,这些年在府中,我万事都靠夫人照拂,才得以安稳度日。夫人一直待我如亲生一般,如今也替我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份姻缘,可惜……我竟如此命薄,我真担心,会辜负娘一番心意……”
苏沫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饶是王惠心里知道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由的有些感动了。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沫手背,替她将被子整了整:“瞧你这话说的,什么亲生不亲生,你即是苏家的女儿,也就是我女儿,我待你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再不可说什么辜负不辜负的话,好好养身体,其他一切莫管。娘再去好好地问问刘大夫,看看有什么办法。”
“恩,麻烦娘了。”苏沫顺从的躺了下去,闭上眼,在听到王惠走出房门关上门的声音后,脸上不由的露出点笑意。
若说苏府是个大戏院,在里面生存的人除了苏晟之外,谁都要挂个面具。那么嘉恩候府,更是个戏院中的戏院了。未嫁进去前,苏沫从来都没想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竟然有这么多学问。看见的听见的,都未必是真的。看着最真诚待你的,可能背后握着最锋利的刀。
而嫁进去后,她渐渐的学会了许多勾心斗角,学会了尔虞我诈,然后用生病最为代价,明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豪门深重,有时候一步也不能错,一点余地也不能留。
翠枫正在一边抹着眼泪,却见自家小姐哭着哭着,突然笑了,不由的有些愕然,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