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正说着,远处的河流便自上流缓慢飘下成排的花灯,温暖的橙黄色照亮了漆黑的夜晚,如同落在星河的流火,散着火光。
路亮了,像是回家的路亮了。
邬焱愣在原地,黑黢黢的眸子映照满了此前颜色——天与水连接,是极为盛大的色彩。
它们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种一般,承载着希望,承载着每家每户的愿望,飘向远方。
苍舒是背对着这副景象的,她见邬焱怔愣,伸手在他面前稍摆了摆,问:“怎么了?”
邬焱伸出爪子指着河。
苍舒回看,大抵是勾起了什么记忆,也难得安静了下来,稍稍停顿了几秒。
她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瞥着那堆花灯顺着水流而下,安安静静的,空气中只有水流声。
她看见阿乌从她面前跑到了河边。
“小心点。”苍舒难得关心了一句,“到时候掉下去把人家一堆花灯给弄灭了。”
邬焱朝她默默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没有如此愚蠢。
它伸出爪子扒拉着被石头挡住的花灯,试图将这花灯给扒拉到原本的轨迹上。但大概是它的脚实在太短,花灯实在太远,它扬了几乎半个身子。
清风在它耳边极掠过。
邬焱猛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倾斜的身躯,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
身后有着一股拉力,是揪着他的背将他拉起,可并没有疼的感觉。邬焱微微偏过头,蓦然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毫无波澜的眼神,可脸上却有调侃,像是在说“看,我就说你会砸别人花灯吧”这一说辞。
她伸手稍稍使了使力气,将邬焱拉上岸,又拔出剑,用剑轻轻怼了怼那几盏被堵住前路的花灯。
路线回归正轨。
花灯慢悠悠驶向远方。
邬焱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苍舒。
先前他从未注意过她的面容,又或是注意到了,却毫不在意。不可否认,她长得极为好看,不是视觉上惊艳的好看,而是一眼望过去时让人极为惬意舒适的好看。
如冬日夏云、夏日里一股清凉的风…可又不止如此,在雪山时,他看过她的背影。
同鹤一般。
邬焱吸了吸鼻子,抿着唇瓣,脊骨完全松弛下来。
他缓缓将视线挪开,用爪子在泥土地上写了两个字——谢谢。
苍舒笑着问:“你还会谢谢啊?”
邬焱:“……”他收回那些想法,刚刚是他的错觉。
“我开个玩笑。”苍舒并未对它的话作出回应,伸了个懒腰,歪着头对他说,“我有些困了,找个地方睡觉吧。”
邬焱冷哼一声,边怀疑自己刚刚的想法,边翘着尾巴走在前方。它没怎么放缓脚步,挺快的,但苍舒也跟的上,甚至极为悠闲。
“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吧。”苍舒在后自说自话,“之后就不休息了,早赶到去那里休息也一样。”
“仓山脚下是有一个城镇吧?”
她话语一转:“也不知道会不会碰见熟人。”
邬焱猛地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挤进这废弃木屋内,用尾巴给自己扫开灰尘,先行一步躺下。
“你尾巴功能挺多的啊。”
邬焱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闭上眼,打算装死。
苍舒用脚背轻踹了一下邬焱的背,不要脸说:“给我也扫一下。”
邬焱:“……”
苍舒见他不动,知道他装睡,干脆蹲下,拉起他一只耳朵,轻声说:“我们是好朋友。”
邬焱:“……”谁跟她是朋友了。
邬焱这次学聪明了,死也不睁开眼,打算装到底。
苍舒拿出杀手锏:“我刚刚救了你。”
“……”
邬焱默默睁开眼,默默站起身,默默用尾巴扫了扫地,默默躺了回去。
为什么这么多默默,因为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他的三观被彻底震惊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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