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桐好像察觉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走得更快了,本来就蹒跚的步伐显得更加滑稽。他上台阶时,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在阶上,吓得秦飏忙走近了几步。
秦飏跟得越近,顾屿桐就跑得越快。
过了大概五十米的距离,顾屿桐不出所料地摔了一跤。
很闷重,“砰”地一声。
秦飏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但又担心会吓到他,正权衡时,半晌没起来的顾屿桐闷闷地搓着自己的膝盖,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好痛。”
秦飏往常是很擅长察觉顾屿桐的这些拙劣的、装可怜的把戏的,但今晚的他显然有点关心则乱。
“……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话是这么说,但手已经抓住了顾屿桐的手,并把人从地上端了起来。
“多谢。”顾屿桐被这位秦姓热心市民扶到了湖边的长椅上,他弯起眼睛笑道,“请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纪。”
顾屿桐看着帮忙捡药瓶的秦飏,问他:“纪先生,我看你很面生,是新搬来的吗?”
“不是,来找人。”
顾屿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没有如秦飏所愿那样继续追问他找的是谁,而是自顾自地揉着自己的右脚脚踝:“纪先生刚刚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脚步声吗?”
“没有。”
“那可能是我幻听了吧。”顾屿桐拧起眉头,拿起了消肿药,“本来就崴了脚,刚刚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明天早上估计有的痛了。”
顾屿桐弯下腰,拿着消肿外敷药准备给自己上点药。
果不其然,刚一弯腰,这位热心的纪先生也跟着蹲了下来。他夺过那瓶药,动作熟稔地抓着顾屿桐的脚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顾屿桐看着他脱了自己的鞋和袜子,用掌心把药膏搓热后,一手扣住了自己的脚踝,一手揉了起来。
顾屿桐装模作样地轻蹬了蹬:“这怎么好意思?万一被你的女朋友看见了怎么办?”
“没有女朋友。”
“被你的男朋友看见了也不太好啊。”
“也没有男朋友。”
顾屿桐蹙蹙眉,用了真力气去蹬他,却被那只大掌抓得更紧了:“这边还没建好,人流量少,也不安全,大晚上来这里干什么。”
顾屿桐冬天的脚很凉,但这位纪先生总有办法帮他焐热。
脚踝被搓热后,顾屿桐的心情也高兴了很多:“我想吃湖对面的烤红薯,所以想着绕远路过来买。”
这理由实在很蹩脚,蹩脚到秦飏开始起了疑心。
“烤红薯?”擦完药后,秦飏帮他重新穿好袜子和鞋,随后捏着他的踝骨看了又看,实在是没看出半点崴脚的痕迹,“什么样的烤红薯值得绕这么远的路去买?”
“可惜我今晚摔伤腿了,不然我肯定请你尝尝。或者……”往往顾屿桐刻意拖长语调说话,就意味着他要开始谈条件了,“或者你背我去,我请你吃。”
秦飏的眼神开始狐疑。
顾屿桐很真挚地问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秦飏眼底的狐疑更甚:“你到底——”
“不愿意算了,我自己去好咯。”说完,顾屿桐果真装模作样地站了起来,又装模作样地踉跄了两下,然后装模作样地摔在了秦飏的面前。
“……”秦飏眼疾手快地把人揽过来,随后背了起来。
“纪先生你人真好,一点都不像我那个前任。”顾屿桐双手环住秦飏的脖子,腿盘在他的腰间,往上蹭了蹭,“你托着点,别把我摔下去。”
秦飏不知道顾屿桐又想搞什么把戏,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你的前任?”
“嗯,他脾气很臭,有时候会自作主张,不怎么考虑我的想法。”
“是想为你好吗?”
“是吧。但总是这样自作主张的话,我偶尔也会很担心他。”
秦飏愣神的功夫,背上的顾屿桐忽然亮了一嗓子:“快到了——”
其实正常来说,要到湖对面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但两个人已经走了足足四十分钟。
这其中有秦飏故意放慢脚步的原因,当然更多的原因在于顾屿桐一直在领着秦飏转圈圈。
等秦飏好不容易走到了所谓卖烤红薯的小摊位置时,顾屿桐四下环顾一圈,颇为可惜地说:“可惜来晚了,人家估计收摊了吧。看来是我们没有这个福气吃到,只能等下次了。”
秦飏不知道他嘴里的“可惜”到底是真可惜还是假可惜,甚至不知道这个卖烤红薯的摊贩是否真的存在。
顾屿桐的话真假掺半,要拣着听。
诡计多端的人,真话往往都掺在假话里。
“没事,我们可以约好下次来吃。”秦飏不太习惯让他失望,所以这样安慰他,他背着他,“既然你脚崴了,那我先送你回去。”
两人又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秦飏又问:“所以你是在生他的气吗。”
“前任吗?”顾屿桐搂着秦飏的脖子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颤,“哪来儿的什么前任,那就是我随便编出来的瞎话,你怎么还真信了啊?”
秦飏原本想问的话又堵在了喉间。
他把顾屿桐背到家门口,随后把人放了下来。
冬天天冷,但顾屿桐也只穿了一件毛衣,被放下来时还不小心勾到了秦飏的衣服,于是两个人在门口就这么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