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一处幽暗的囚牢。
这个声音还很年轻,那本该是最依赖父母,也是已经开始分担家重的最好年纪,是什么样的罪行,让他要受这样惨烈的刑罚。
那是一个蓬头垢发的少年,他被绑在一个十字刑架之上,前面是烧红的炭火。
他的左脸血流如注,单薄的身体似乎早已不堪重负。
在他的不远处站着一个衣衫华贵,面若冠玉的青年人,他拿出一张洁白绣字的手帕,裹起了一个红黑相间的物件,放入了一个锦盒之中。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害怕和厌恶这东西,但眼睛里却充满了火热与贪婪。
那是一颗人的眼珠,那是刚从少年的身上硬取下来的。
有几人能忍受那样剧烈的痛楚,又有几人不发出那样凄厉的惨叫。
那青年人轻柔的抚摸着那个锦盒,就像抚摸那无暇肌肤的少女。
他说道:“只怪你自己出身于血歃族凌家,怪你觉醒了那奇异的血脉!怪你拥有这颗‘天狮血眸’的眼睛。”
说着他嘴角有了弧度,之后越来越大,他兴奋的身体都在颤抖。
“不过它现在已经是我的了,等我找到最好的匠造师,把它炼成狮眸珠,我的血浪狂潮剑气一定能够进化到血浪杀潮,今年的天澜武魁也一定是我的。”
他显然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遐想,处于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感之中,在这样精神状态的人,没有人能真正意义的唤醒他。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在这里呆着去的兴趣,这里布满的血腥肮脏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来人!”
声音刚落,有两人从远处走了过来,身穿瀚澜郡楚家那独有的兽面环服,青年人听到了脚步声,隐秘的把锦盒揣到了袖口之中。
“等深夜以后,你们两个,找个地方把他埋掉!”
“是!少爷!”
黑暗之中,冰冷的空气,血腥的味道,燃尽的炭火和那个不知道生死的少年。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黑暗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像那黑暗中的萤火,白的发亮,亮的刺眼,它飞向了少年那凹陷的左眼之中。
下一刻,他身体就发出了一种璀璨的光亮,仿佛那夜魔都被其所摄,让出了一席之地。
光亮消失了,少年忽然睁开了仅存的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这一刻他已是“凶虎百屠”白曙虎。
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也了解了事情的缘由,他有些感叹,利益足够高,恩义皆可抛,这样的事情,无论在什么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永远存在。
少年的父亲与那楚家家主有八拜之交,而且一手助其家族崛起,少年也因莫名的原因寄养于楚家,直到他觉醒了那不该觉醒的血脉,引来了这杀身之祸。
他已经拥有了那个少年的全部记忆,自然也拥有了他内心的情感,也背负起了他的恩仇,他是一个讲道义的人,对于楚家的行为他深恶痛绝。
现在“凶虎”已是他的前世,他这一世叫做凌沧笑,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挖眼之痛,楚家已入了他必杀的名单。
现在他的身体虚弱不堪,他只能静观其变。
盏茶之后,那两个侍卫重新走了进来,从刑架上把他放了下来,架着他走出了这处囚牢。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饿鬼坡,登上饿鬼坡就是阴云不散的黑雾崖,目力如鹰也看不穿那阴沉的黑雾。
皎洁的月光下,响起了一阵阵的狼嚎,举目望去,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狼站在高崖上对着明月嚎叫。
其中一人忽然道:“遭了!这是狼王拜月,这一带竟然出现了一头成了气候的狼妖!”
“一会大量的狼群都会向这聚集,把他扔在这喂狼吧!我们快撤!”
两人脸色大变,把凌沧笑抛到了一边,连跑带纵的往下赶去。
仅仅几个呼吸之后,就听到了他们凄惨的叫声,显然已经被狼群围杀了。
凌沧笑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听到了两人的惨叫,知道此刻下方一定聚满了狼群,自己往下跑必然有死无生。
狼群在往上走,他也只能往上跑。
他上了崖顶,看到了那头全身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狼,那只狼也看到了他,一人一兽四目相对。
几乎在凌沧笑看到那只狼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这的确是一只通了灵性的狼,他的眼里好像有一丝疑惑,好像不明白,他召唤狼群为什么会有一个人跑了上来。
不过他眼中更显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等大量的狼开始围了上来,他那神色才有些缓和。
这时,一个方向忽然有狼哀叫的声音,不一会,那个方向就有一个半百的老者信步走了上来,似乎根本不在乎这成片的狼群。
老者长的很奇怪,眼睛长的很细长,鼻子很大,大的几乎占到了脸的一半。
最显眼的还是他脖颈上盘着的一条双头怪蛇,血红的鳞片,冰冷的目光,它现在盯着的是凌沧笑。
那老人说话了:“白狼!我知道你有了灵智,能听懂人语,把这个人交给我吧!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白狼貌似的确听懂了,他扭头又盯着凌沧笑看了一会,鼻子还耸了耸。
白狼对着老人漏出了狼牙,对着天空嚎叫了一声,这一声过后,周围的狼群朝着怪脸老者围了过去。
老者脸色有些难看,说道:“这小子是个半妖,他的血对我的蛇很重要!对你这种灵智已开的,除了满足口舌之欲,并没有多大作用。”
他看那白狼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这才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物,说道:“这是我金蟾派的秘制丹药雪参玉蟾丸,这一粒可以节省你至少三年的修炼时间。”
白狼眼睛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挣扎神色,之后发出了一声更长久的叫声。
那老者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脸色阴沉如水,他眼睛眯成一道缝,看了看不断往上聚集的狼群,厉声道:“好,好……,我们还会再见的!”
在那白狼的示意下,群狼显然也知道那老头并不好惹,让出了一条道路,老头一边走,一边安抚着那条似乎有些躁狂的双头血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