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另外的证据。”话音刚落,就在维恩的笑容瞬即消失时,莫拉伸手在衣服里掏出一个物件,在维恩准备举枪的空当,反手递到他眼前。
“不知这个徽章。”当他将那个圆形的牌面暴露在他面前时,维恩看着徽章上飞鸟与齿轮交错的纹样,双眸随即放大。
“可能证明我的来处?”
与此同时,距离发布会的展开还剩不到半个小时,数家媒体在现场实时直播着,将整个过程投放到萨特兰多的各个网站上,传送到大众的眼前。夜昂坐在莱特宫的房间里,注视着屏幕上陆续进场的人群。
自昨晚在父亲的许可下调动了王城中埋藏的部分眼线,整个晚上,他都在观察着各方的变动。显然,在赛卡精密的筹划下,即便赛伦羽翼未丰,却也比他更早面对大众的评审。
看着门里门外人头涌动的大楼,夜昂沉下眸,从披风中伸出手,将画面投影到墙上。
从他记事以来,还从未见过这般喧嚣纷杂的场景。即便是在宫中举办舞会之时,宴请的人群也皆是名流贵胄,素质高雅,姿态翩翩。而眼下,行宫外挤满的人群基本毫无秩序,熙熙攘攘地似要击破行宫的大门,若非有一众士兵持着枪在入口处整顿着,估计早已乱成一团。
觉察到头顶瞬间暗下的灯光,卡洛伊斯转过身,看向身后巨大的画布。
“这算什么”夜昂靠在皮椅上,手环胸前仰头紧盯着桌前的幕布,黑色的围领遮住他侧颜的棱角,长发落在领间雪白的绒毛上,宝蓝的眼眸微微眯起,透出一股清冷的凉意。听他向自己询问,卡洛伊斯垂着眸,抬起手中的监视器,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明明是万众瞩目的时刻。”
平日里,虽说自己从未真正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身边的众人始终对他毕恭毕敬,从未有半分的质疑。而在这权力交接的名利场上,各种粗鄙的行为举止竟层出不穷,咒骂声和奚落声不绝于耳。
见夜昂眼中纠结的神色,卡洛伊斯发出一阵轻笑,抬步向他走来,将监视器竖起立在桌面上。
“怎么会如此嘈杂纷乱?”
毕竟是在书中品味文韬武略的孩子,到底还未见过世面。
卡洛伊斯微笑着,抬起手指向身前监视器的屏幕,示意他转过头来。“正因为是万众瞩目。”
“才能见到这么多的牛鬼蛇神。”
“不过年少成名。”察觉到教父眸光的急切,夜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偏过头,从监视器上观察着已经开车离开的两人,目光落在那后座男孩的一头红发上,藏青的眼眸蕴藉着森然的阴冷,长相几乎与维亚一般无二。
夜昂沉着眸,淡漠的双眸中顿时凝聚起一道寒芒,抬头看向卡洛伊斯,眼里带着逼问的凌厉。对上夜昂质问的目光,卡洛伊斯点点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启声道。
“却也谈不上好与坏。”
“想想之前,上一个有此待遇的还是十三岁的维恩。”
一年前,当首相任命维恩担任中将之职时,并未有昭告天下的行为。因此,所谓将领也只是众人眼中的缓兵之计,意欲借此与贵族联手合作。
可如今,首相此番举措,无疑是在推翻曾经和平共存的假象,将维恩逼至幕后的同时,也让贵族党颜面尽失。
对此,夜利已在此事上作出进一步的决定。
“而赛伦本身,也不过是被首相一手安排掌握权力的棋子。”
卡洛伊斯低声喃喃着,似是在自言自语。见教父对自己似有若无的审视,夜昂眼眸低沉着,眉间紧蹙对视着他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少见他这样沉默少言的模样,夜昂唇角逐渐勾起一丝冷笑,抬手托在耳下,侧目盯着他脸上沉思的表情,眸中却不见半分笑意。
卡洛伊斯叹着气,抬步往后退了两步,垂眸将手伏在胸前。“小昂。”
“我不想瞒你。”
“你也看到了。”
卡洛伊斯站直身,摊手对向身前的监视器,轻叹着摇摇头。
“目前,你父亲已经派人与维恩接了头。”
“如果按照接下来的安排。”终究是不愿再向他避讳什么,卡洛伊斯沉着眸,声音逐渐向上扬起。“此去德兰卡。”
“应是要构建军事基地。”
“基地。”夜昂启声重复着,转眸看向监视器上正阖眸养神的维恩,在他身前的驾驶座坐着一个身着军服的青年,银色的眼眸自带一股漠然凌厉的杀气。
“所以,才要派出莫拉一同前行。”
记忆里,当得知依森瓦里斯齐承首相的邀约就任少将之位后,夜利便派其蛰伏在依森的身边。原本,作为一个杀手,莫拉并没有多少的智谋,可偏偏依森视他为自己在军中的接班人,为他争取军衔与军功。
夜昂沉声思量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垂眸看看腕上的时间,抬手拍在案上关闭屏幕的显示器,房间瞬时堂亮起来。
此时,距离八点还剩不到十分钟,他却已毫无心情。
据情报可知,自德兰卡被赛卡夺取以来,便是王城中各色军官大臣戏耍玩乐的场地,烧杀抢掠欺男霸女,所作的恶行都在枪杆中平息。
对民众而言,没有武器和权力的他们只能各自组织起来,互相做掩护和庇佑。而唯一能与首相叫板的商人塔图,早已是他们眼中真正的领袖。
既然能主导维恩与塔图会面,看来在父亲眼中,与首相的战役只在须臾之间。然而从卡洛伊斯的态度上看,似乎保有不同的见解。
夜昂沉着眸,宝蓝的眼眸划过一阵凌厉的微光,眸光冷凝而决绝。“这么说。”
“你并不同意我父亲的决定。”
他的语气似乎只是在询问自己的看法。卡洛伊斯点点头,注视着夜昂逐步走向窗前的位置,目光沉静地看着远处的方向,眸中的冷意略有一丝消减。“是。”
“我确实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