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说?”秦锋来了兴趣。
“你想啊,小煤矿主竞标拿下一块矿不容易,出一次事故,政府严查,他们可能血本无归,所以他们比谁都要规规矩矩搞经营。大煤矿可不一样,有些大煤矿甚至还有潜规则的‘死亡指标’,你说吓人不吓人?小煤矿反倒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冯玉芬说道。
秦锋点点头,深以为然:“确实,这事还真是这样,出事容易赔光家底,规矩点也算是明智。”
“哦?照你这么一说,搞个小煤矿倒是挺有前途的嘛。”秦锋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当然了!”冯玉芬笑着接过话,“只要你能搞到煤矿资源,开采起来就是哗哗地进账。煤刚从地下挖出来,直接装车运走,回来就变成了现钱。而且,有些煤炭、电力、水泥厂之类的公司会主动把卡车开到你矿口,只要你有煤,他们就愿意拉走。说白了,这可是天然的财富,每天挣个十万几十万,那都不稀奇。”
“真有这么容易?那岂不是抢着开矿的人多得很?”秦锋眉头微挑。
“这还用说!”冯玉芬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秘闻,“我告诉你,有些地方的人一发现地下有煤,干脆直接在自家院子里打井,偷偷挖煤呢!”
秦锋听完,陷入了沉思。他终于明白陆云为什么会将目光转向西北的煤矿。那些辽阔的北方田野,谁能知道地下到底藏着多少资源?虽然未知,但必然不少!
“秦锋,我有个建议。”冯玉芬试探着说,“如果你也有兴趣搞煤矿,我可以介绍我一个亲戚给你认识。他对找矿特别有一套,只是差个投资人和点政府关系。我觉得,你们两个要是能合作,肯定大有可为。”
“行吧,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抽时间见见你亲戚。”秦锋点点头,心里也有些盘算。曾小兰曾提过灵林县有些煤矿可以分给他,如果真能开采出来,或许可以试着涉足这个领域。
听到秦锋答应,冯玉芬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一路上,她一边聊着八卦,一边滔滔不绝地给秦锋出谋划策。车子开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青林市。
将冯玉芬送到宾馆后,秦锋才回到酒店,简单洗漱了一番。他发现罗丽珍她们正聚在一起聊天,还商量着要出去玩。看到有人陪她们,秦锋心里放下了些担忧。
当他再次与严冬梅碰面时,两人眼神交汇间仿佛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严冬梅平日性格清冷寡言,这次见到秦锋也没有显得过于热情,只是心跳加速了一些,眼神里多了一丝温柔。表面上,她依旧保持着成熟稳重的模样,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十分得体。
秦锋心里暗自欢喜,觉得两人这种既亲密又不过分张扬的关系再适合不过。
安顿好一切后,他也不多留,径直前往今晚的酒会现场。
酒会设在市工商局特别安排的一家酒店顶层,场地宽敞豪华,宛如为这种活动量身打造。整层楼被改造成一个超大的宴会厅,可容纳上百人同时参加宴席。几十张圆桌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和美酒,每张桌子中央都放着几瓶已经开好的名酒,酒香四溢。
这场酒会邀请的对象涵盖了全市的商界人士,规模大小不一,生意赚钱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平日与工商局领导有过来往、送过礼,或者懂得如何打点关系的商人,几乎都有机会参与。这样的场合,既是社交,也是各方力量角逐的舞台。
这类酒会不仅仅是为了喝酒,尽管酒水在场合中必不可少。随着金秋时节的到来,许多企业的税收数据已基本出炉,能否按时足额缴纳税款,成为了各方关切的焦点。而青林市政府,借此机会,能依据上半年税收情况对下半年的经济形势做出预判。酒会的举办,实际上是政府借机敦促企业遵守税收义务,确保年度财政目标的顺利完成,也为各位领导提供了展示政绩的舞台。
秦锋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酒会。虽然他从事的是免税行业的农业,但他深知,与这些商界和政界人士建立良好的关系至关重要,毕竟未来他可能会涉足非免税领域,这时建立起的圈子和联系,便能发挥重要作用。按照丘娴的特别提醒,秦锋在登记时额外递上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虽然他不清楚丘娴为何要求这样做,但出于对她的信任,他还是照办了。
他也在酒会现场首次见到了丘娴的丈夫。这个男人身形不高,大约一米七,佩戴着眼镜,气质温文尔雅,白净的脸庞显得十分书卷气。丘娴一入场,便始终紧随其后,二人未曾分开。秦锋不禁在心里嘀咕:“看来真是管得严啊。”
酒会现场人头攒动,秦锋漫步其中,随便打量了一下四周,还顺道去了洗手间。刚出来时,他便遇见了一个清丽的女孩。她有着齐耳短发,眼神清澈,身形高挑,曲线玲珑。这个女孩是丘娴的秘书,佟丽。
两人寒暄几句后,逐渐熟络了起来。佟丽在了解酒会的流程后,便主动提出做秦锋的女伴。原来在酒会中场,工作人员会撤掉部分桌子,腾出空间来作为舞池,届时嘉宾们可以带着女伴一起进入舞池。佟丽告诉秦锋,酒会的许多年轻美女其实都是从艺校或者话剧团请来的伴舞人员。当然,舞后可能会有其他“附加服务”,这得看个人的手段和默契。
秦锋在心里暗笑:“怪不得丘娴的丈夫要在这里陪着她,原来是为了防止老婆被人‘占便宜’吧。”他观察到,很多官员都不会带自己的妻子出席这种场合,显然他们更愿意让妻子保持距离,以免影响自己“工作的便利”。
尽管秦锋赞助了大额的酒水费用,但由于他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其他官员对他表现出过度的礼貌,那些官话和客套话让秦锋感到有些生疏和疏远。最终,他与几位局长碰了碰杯后,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佟丽也紧随其后,落座在他旁边。
“秦老板好像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啊?”佟丽察觉到秦锋不同于其他大老板的交际风格,她觉得秦锋很朴实,没有那些圆滑的说辞。这种真实的感觉,让她对他产生了兴趣,而他那高大的身躯,也让她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安全感。
秦锋笑了笑,轻声回应:“哈哈,的确,看来我还没到那些人的层次。他们都是成功人士,可以在这里侃侃而谈,指点江山。而我倒是年纪比你大了十多岁,叫我秦大哥或秦叔都比叫秦老板更亲切。”
佟丽笑着回应:“那我就高攀一下,叫你秦大哥吧。”作为丘娴的秘书,她身处官场,虽然仍是小人物,但秦锋能在酒会上以三十万赞助排在乔三爷之前,这种能量让她对他产生了敬意,她希望能与这种大人物建立联系。
秦锋轻笑,转而说道:“邱局长的未来一定非常光明,你跟着她,未来的机会也会很多。你现在是哪个职位呢?”
佟丽低头稍微沉思,然后答道:“现在我只是科员,暂时还没什么政绩。要想升副科级很难,估计得等三年才能有机会。而我还是刚刚进来的,邱局长上任时,我作为新职员被选进了综合办。”
秦锋点点头,问道:“是邱局长亲自挑选的吗?”
佟丽摇了摇头:“不是的,其实是组织部定的,因为我刚进来,年轻而且新鲜,符合邱局长需要女秘书的要求。组织部就决定了我。不过,我当时并不是唯一的候选人,最后是我最符合他们的条件,否则我就只能等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远处的邱局长,低声补充道:“事后我通过组织部的同学才知道,邱局长当时没有点名我,而是提到‘年轻的’和‘新来的’这两个条件。刚好我符合这些条件,所以组织部才定了我。”
“官场的晋升,往往像是铁饭碗,极为固定。如果上面的职位没有空缺,你几乎无法插足。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依然能崭露头角。曾经我就见过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她的官路走得与众不同,她没有选择机关,而是扎根基层,一步步打拼。从目前的情况看,她应该已经有了相当的成绩,甚至有可能一跃而上,直接担任某个县的县委书记,主政一方。”秦锋看着面前的佟丽,突然想起了曾小兰。两人年纪相仿,走的却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官场道路。
“基层?是哪种基层?”佟丽眼睛一亮,难道秦锋这是在暗示她什么?
“村书记。”秦锋轻描淡写地说道。
“天哪,从村书记直接升到县委书记,这跨度也太大了吧……”佟丽下意识地重复着,她理不清楚这个路径的合理性。接着,她陷入沉思:“如果她成为了处级干部,倒也不难理解。但是,处级干部应该不会去农村任职,按照规定,处级干部一般是挂职在镇一级的,怎么可能从村书记开始走起来呢?”
佟丽有些困惑,官场的晋升规矩对她来说似乎越来越难以捉摸。
“哈哈,官场其实就是一篇活文章,很多时候规矩的背后有很多潜规则,哪能完全按死规矩来走呢?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关键是要有政绩,晋升自然是水到渠成的。”秦锋笑了笑,“她的路确实有些不同,很多大学毕业生都选择进入机关,认为那是最清闲也最有机会的地方,而基层的工作看似繁琐、辛苦,实际上却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
佟丽听着,心中不由得暗想:她现在在工商局的职位似乎已经是极限了,若想再有晋升的机会,实在是困难重重。
“可是,问题是,一旦进入了基层,真的就难以再上去了。”佟丽有些担忧地说道。
“的确有这个风险。”秦锋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像我认识的桃花镇富竹村的老梁,已经是副科级了,但上面没有人提携,他就只能停滞不前。即使过了年纪,再想晋升也会受到很大限制。”
佟丽看着秦锋,心里不禁开始动摇。她有些想开口,向秦锋寻求帮助,或许让他在领导面前为她说几句话,或者介绍一些有用的领导资源。可是,她一想到才刚和秦锋认识,这样的请求显得太过直接,可能会显得自己过于功利,反而引人反感。
但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秦锋在邱局长那里有着不错的评价,而且他公司的位置也非常显赫,坐落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这无形中透露出他深厚的背景。如果能借助秦锋的影响力,自己的仕途也许能顺利一些。
不过,佟丽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默默喝了一口饮料,掩饰自己内心的纠结。
就在这时,酒店的工作人员开始准备舞池,接下来的舞会即将开始。
几分钟后,年轻且活力四射的主持人站上舞台,宣布舞会正式开始。
灯光变得柔和而昏暗,红绿五光十色的灯光交替闪烁,整个氛围变得暧昧而富有情调。
随着舞曲的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走向舞池,彼此肩并肩,扭动身体,在闪烁的灯光中尽情摇摆,仿佛在这片舞池中,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只有当下的快乐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