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都可以。」
辛绚两眼放光,情真意切地看了回去。
「我会做很多事,不论大王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收了我吧,收了我吧……
闻言,鬼王闭目深思,复杂意念在眼帘后争斗了片刻,终于睁眼道:「既然这样,你就暂时担当本座的贴身小厮。」
话放出来,见辛绚只是垂着脑袋不作声,鬼王挑眉:「怎么?不情愿?」
辛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心甘情愿。」而且求之不得!
成了鬼王的贴身小厮,待遇自然大大不同,好歹算是一鬼之下万鬼之上……
呃,这样说或许有些牵强,但既然呆在鬼王身旁,能获取外界消息的渠道就广泛许多,兴许还能跟着鬼王出府,正是光明正大一探鬼城的好时机。
说不定神剑就沉眠在哪个角落,等着他去拔鞘呢。
此外,关于娘亲的事,他仍然希望鬼王能为他解惑。虽知现在问了也是白问,但是,如果这段日子自己好好表现,赢取了鬼王的信任,届时再问,多少会容易一些吧。
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他又哪可能不情愿?之所以不抬头,只是不敢让鬼王瞧见他憋笑憋得走形的脸罢啦。
这些小谋小计,过往从没有谁敢在鬼王面前行使,并且使得如此堂而皇之,鬼王也就不善此道。
再次端详辛绚,因为裹着不合身的宽大披风,衬得辛绚格外单薄,再一结合他所述的悲惨际遇,鬼王说不出是何感想,心思飘然行远。
为了安抚辛绚情绪,而让他贴身侍奉,着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今鬼城中的居民,认得宛离的固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正如他与孔书牟剑戚追,一眼就能看出辛绚与宛离渊源极深,相信其它人同样看得出。
辛绚好动,万一跑到府外被认出来,到时,就是他也封锁不住消息。
一旦传到冥府,阎王势必会有所行动。而更为棘手的情况,是假如惊动到他最不想扯上瓜葛的——天界。
辛绚在鬼城露面,其来由本身很简单,但若是牵扯到身份,那便是一言难尽的麻烦。
所以鬼王才将辛绚制约在眼皮底下,就是要赶在麻烦出现之前,隔绝一切不稳定因素。
贴身小厮。
相同的四个字,对于各有心思的双方而言,却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虽然目的互不抵触,但毕竟都是抱着依己而行的初衷,这一对新生的主仆之间要如何相处,就有待观瞻了。
现实与理想,往往有着天壤之别的出入。
虽然说,身为贴身小厮却还懒觉睡到正中午,确实有失职之概,但是……但是!身为主子的,又怎么能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就抛下侍从走了呢?
鬼王这个主子,根本做得毫无诚意!
将就着在炕案上睡了一夜,醒来后发现已人去房空的辛绚,简直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所谓贴身小厮,只有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才有资格耀武扬威,否则,就什么都不是。辛绚并非不明了这一点,但还是非常勇敢地,亲身去验证这句话的正确性。
果不其然,他非但迈不出府邸大门,就连向鬼卒们问及鬼王去向,也只换得模棱两可的响应。
——大王出门了。
废话!谁不知道他出门了?关键是他死去哪里了,几时滚回来?
以上,辛绚自动省略掉两字,并极之委婉地问出最后一句。得到的答复亦相当统一。
——不清楚。
辛绚咬牙又咬牙,忍下一肚子的光火,忿忿不平回到房间,在房里焦躁地踱来踱去。
时间宝贵,实在不该在这里浪费,可是鬼王警告过,如果他再出逃,二话不说,立刻送走。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鬼王许可,名正言顺留在鬼城,若只为一时憋不住气,弄得连这仅有的特权都失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但是干等未免无聊,辛绚认真一琢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将鬼王的房间整理一番,既尽了他身为小厮的职责,还能有额外的两点好处。
首先,鬼王回来看见房中干净整洁,说不定心情大悦,到时候要想提什么要求,也就比较方便了。
除此之外,在整理过程中,也许他会非常『不小心』地,翻出什么机密之类的文献,然后更加『偶然』地,瞄见了与神剑相关的讯息。
嗯嗯,要是真能这样就最好啦。辛绚越想越投入,掩嘴偷乐了好一阵子,才收起傻笑,着手干活。
只是,想虽想得容易,真要实施起来,却发现困难重重。
鬼王的房间内,莫说脏物,连一粒灰尘都找不着。书册笔墨,全都依个人习惯,摆放得整齐有序。
外物尚且如此,那些较为私密的东西更不用说,必然是一丝不苟。辛绚都不敢随意打开哪面柜子,生怕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床?床就别提了。一眼看去,完全看不出有谁曾在上边躺过。
辛绚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地方下手。
没想过会有这种事,辛绚倍受打击,踉跄地退了两步,背后忽然触到硬物。他回过头,正看到一只高度及胸的黄花梨灯架,以及吊在架上的白玉灯,哐当倒地。
辛绚蹲下身,捋起一捧白玉碎片,只觉得欲哭无泪。
不止鬼王,连鬼王的东西,也个个都跟他作对。
好死不死,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一抹高大人影出现在门中央。
世间有这样一种人,只要他来了,就算你不去看,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