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多罗罗完全傻眼。
“说得好,多宝丸呃!”
弦英秀树冷冷地瞥了醍醐景光一眼,加重了脚下的力度。
“你!”多宝丸紧紧盯着弦英秀树,满脸愤怒,“快放开我父亲!”
“你就是百鬼丸的弟弟?”弦英秀树冷淡的视线投向华贵少年,眉间的厌倦更深,“我真是受够了,你们的各种歪理。而且身为弟弟却以这般态度对待自己的哥哥,实在是没有教养。”
多宝丸一怔,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如此训斥他,眼中带着些许错愕,又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话,“难道不是吗?自从哥哥不断斩杀鬼神之后,醍醐国就自然灾害频发,如果不是他醍醐国的国民根本不用遭受这些痛苦,我身为醍醐国的继承人有义务保护我的国民,如今威胁到醍醐的哥哥就是最大的灾难!”
“呵,你们真以为醍醐之国能存活至今靠的是与鬼神之间的契约吗?恰恰相反,若不是百鬼丸还活着,你们这个建立在虚假繁荣上的醍醐国乃至其他国家最终都会抵抗不了恶神之力而走向毁灭,现如今却把一切灾难的源头都归咎到百鬼丸头上,真是愚不可及。”
“什么恶神之力?”多宝丸不解地皱了皱眉。
“多宝丸,别听他妖言惑众!只要杀了百鬼丸,我们醍醐之国就还能安稳长久地发展下去,否则我们国家会陷入动荡不安之中,人民也会处于水深火热之境!”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多宝丸听了醍醐景光的话后,脸色沉着眼神又坚定了下来。
“你是真不怕死啊?”弦英秀树瞧着趴在地上的男人,唇角噙着笑,眉眼冷漠却又语气温和,“仗着自己是百鬼丸的父亲,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是吗?”
被看透小心思的醍醐景光瞳孔骤缩,暗地里握紧了拳头,阴沉着脸冷静道:“百鬼丸作为毁灭醍醐之国的罪魁祸首,难道阁下还想让他背负上弑父的罪名吗?”
弦英秀树唇角的弧度不变,但盯着脚下人的眼神却已然变得深沉,“你以为我会在意吗?或者在临走之前,替百鬼丸把你们都解决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觉得,失去国主和继承人的国家会演变成什么境地?真是让人期待啊。”
说完,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削断了醍醐景光一只耳朵,伴随着血腥味和惨叫声,完整的一只耳朵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既然你听不懂我所说的话,那耳朵便不要了罢。”
“父亲!!”
弦英秀树没有理会醍醐景光的惨叫和周围士兵的骚动,只是冷冷地看向多宝丸,“说什么便信什么,百鬼丸有你和你父亲这样的亲人真是让人觉得不幸,用百鬼丸被献祭的肉身享受了十多年安宁的日子,也是时候该归还给他了吧。”
“难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醍醐国的国民陷入水深火热当中吗?我做不到!”多宝丸低着头紧紧咬紧牙关,握着刀柄的手指已经泛白,“既然哥哥和醍醐的国民只能二选一,那我只能选择后者,相信父亲当年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也是不得不顾全大局,才做出的这般无奈之举作为弟弟我很抱歉,但作为醍醐国的继承人,保护醍醐国是我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多宝丸”醍醐景光捂着耳朵的位置艰难地看向多宝丸,鲜血止不住的从指缝中流出沾满他一半的脸,盯着多宝丸的眼神明亮又固执,整个人看起来既恐怖又魔怔,“你能有这般觉悟为父真为你感到骄傲,身为武将,没有什么比守护国家更重要的事了,为此就算要依靠鬼神之力也在所不惜!”
“守护国家?”弦英秀树嗤笑了一声,抬脚把醍醐景光如垃圾般狠狠踢远了些,几位手下抓住机会连忙跑到醍醐景光身边把他扶了起来,“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都说得出来,难道不是为了你那夺取天下的个人私欲才把百鬼丸献祭给鬼神,以换取夺取天下的力量?”
“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你有成功开疆拓土,让醍醐之国的名声彻响整个天下了吗?没有,那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吗?”
一旁的百鬼丸静静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血红色火焰,脸上十分平静,他听明白了,他们所说的话以及他与众不同的原因,但意外的是,他内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惊和愤怒,因为还有许多人在意他、关心他,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没有四肢,会有人给他做义肢代替他作为接触这个世界的工具;没有眼睛,会有心眼代替他的视线去分辨人心善恶;没有触觉,让他免于遭受□□上的病痛和伤痛
或许别人都觉得百鬼丸算不上健全的人类,无论是身体或是心智,与正常人类有很大差别。
但百鬼丸其实是很聪明的,仅靠这副残缺的身躯摸索这个世界,学习如何独自生存,这些单单靠人指引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百鬼丸有这个悟性和感知力,就像他通过心眼,明白了人是不能只看生命火焰的颜色来区别善恶,红稠如黑的生命火焰会一路上关心在意着自己,纯白的生命火焰却反而要索取自己的性命。
他专注而宁静地注视着那个血红色的生命火焰,其实很想说自己并不在意,不管是突然出现的亲人还是什么国家大义,他都不想理会,他只想把鬼神杀光夺回剩余的身体,用眼睛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模样,然后把他们带回去介绍给自己的养父,告诉养父他过得很好,而且还遇到了非常重要的人,让他不必再为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