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搅散聚集起来的水雾,画出十几道完美的抛物线,他们渐渐看清,被击中的并非所谓“术法的屏障”,而是海对面的悬崖。
巍峨层迭的岩壁上,山的轮廓在昏暗月光中朦胧不清,雪影如黑雨,从雪线飞落至海面,从一片片到一块块,再到雪山的整个剪影都被劈成两半一般往左右滑动一小截。
队长脑海里仿佛冒出“咔嚓”一声脆响,整个人像刚从冷冷的海水中爬上岸,浑身湿透了。
“不……”
“我们……”他嘴唇哆嗦,右手颤抖着抚摸肩膀上的铜色勋章,褐色的眼珠缓缓看向同样呆若木鸡的同伴。
所有人都成了哑巴,残废,聋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赫拉站在废墟最高处俯瞰大地,在他眼中,重炮小队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火蚁,虽然被蜇很疼,但蚂蚁只是蚂蚁,一根木棍、一道细流就能改变蚂蚁的世界,让蚂蚁转变前进的方向。
重炮队员不能理解自己是如何被恶神戏弄的,正如蚂蚁不能理解为何世界会发生这种变化。
【瞧瞧这群迷茫的小羊羔啊,他们看上去恨不得自裁谢罪。】
阿赫拉在他开辟的世界里无声鼓掌,闲庭信步,兴致勃勃地看着龙雨在被扭曲的世界中逐渐维持不住沉稳的模样,思考该如何进行第二次游说。
很快,他有了一个好主意。
直接辩论无法击败他,那用压力迫使他明白现状呢?
龙雨能感受到周身的空气都变得阻滞,在呼吸中流转的神力似乎都要离他远去,然而周围除了幻术创造的邪物虎视眈眈,没有其他变化。
……不,还是有变化的,那些邪物的脚下踩着的不再是邪物的尸体,而是他曾经的同伴们。
龙曾是地母的眷族。
地母的虚弱不知从何时开始。
龙雨从有意识以来就跟着族群四处游荡,龙族打服天下生灵,要求它们奉地母为最高神。
族长告诉他,这是为了拯救地母。
但是,族长似乎听不到同族的呼喊、哀嚎——
“救救我……”
“好痛……”
“为什么要拯救地母?”
“真相是,”族长将幼小的他背在脊背上,“如果地母死去,龙族一样会凋零。”
“龙族,可以说是完全由地母亲手捏造出来的幻想生物,祂赐予我们最坚硬的骨,最锋利的爪,最轻盈的身姿,和最绵长的寿命。”
历经千万年,族长的话依旧铭刻在他心中。
“几乎完美的生物,已经违背自然规则,因此必须付出代价。我们存在的代价就是,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抽取地母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