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歧视断袖,上一世我亦荤腥不忌,我只是讨厌不知趣的人。想又当□又立牌坊?那是不成的。
我在几个侍童战战兢兢的服侍下更衣,净面,用膳,来到堂上。很宽大的一个地方,青玉石铺地,上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宽大的案台和檀木的椅子。
王府的总管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等我了。他长着一把白花花的胡子,是太后指给我的人,自从我外出建府以来就跟着我了。他看见了我,忙躬身行礼。我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脚步虚浮地走了过去,闻言胡乱摆了摆手,总管就起了身,他恭敬地打量了我一下,微笑道:“王爷今个精神真好,果然虎虎生风。”
我诧异,刚才我照镜子的时候还专门看来着,我眼脸松搭,眼带凸出,脸上肌肉下垂,双目虚浮,明显纵欲过度,明明是个周正的脸庞,可我摆了半天威严的样子都没有摆出来。身段还可以,比较高,骨架也还宽大,就是肉不怎么结实。
对于总管的评论,我哼了一声,算是应了。撩起袍子,在正位上坐下,立即有侍童来给我布了精细的青花瓷杯盏,沏了茶。我端起一盏,啜了一口。很醇厚的韵味,这王爷没什么大本事,不过还蛮会生活的。
那总管估摸着我品玩了茶,又恭恭敬敬地道:“王爷今日双目炯炯,果有皇家威仪,今日太后见了,必定高兴。”今天好像是要进宫见这个身体的母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能见到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
“你说,本王是不是越长越好看了?”我摸着下巴,按照记忆力轻浮的语气,声调上扬,问道。
总管闻言,老脸上的皱纹汇聚成了一朵菊花,谄笑道:“王爷这几个月来,自从阮公子进府,别提多精神了。”
我点了点头,掩饰着心脉勃勃的鼓动,对于即将走进的那个权力浓度很大的地方,我心中有难掩的兴奋。我对权力的天生的嗅觉,和对争权夺利、流血冲突的热爱,让我内心的火焰一点点跳动起来。
我轻轻地笑了,道:“今个几时进宫来着?”
“太后没定个准时,老奴为王爷收拾收拾,就去?”
我点了点头,见那总管躬身答应着了,转了身准备退出去吩咐早膳,我又想起一事,道:“让阮公子从松竹院里迁出来吧。给另安排一间。”
那总管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古怪的神色,但还是应了声“是”,便躬身出去了。
“松竹院”那个位置,本叫怡红馆,按王府的布局,是该给王妃的阁子。可是自从阮公子进府了以后,里面的花卉就让五王爷给移了,还在里面引了泉水,种上了松竹,五王爷还在匾额上题了“茂林修竹,清流急湍”几个字。
我如今的身份实在是不能改变什么,既无力于自身,也无力于朝廷,不过阮琪只不过是一个男宠而已,搓圆搓扁还不是看我的高兴。
面圣
今天我要进宫见太后,便按照记忆带了一大堆宫外的玩物。
我跟在领路的公公身后走着,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整个帝国的权力中心,每个宫人各司其职,躲在庞大的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忙碌着。微微的风拂过我的脸,我能呼吸倒早春的气息。有一点冷冽,有一点清香。我踏着青石板的路,硬底鞋在走路的时候发出扣扣的声响,仿佛昭示着我与他们不同的存在感。
人的三六九等,有的时候就这样给简单地区分开来。就好比前面这个给我带路的公公,品级也是不低的,可穿着软底鞋,走路悄无声息。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呵。
来到太后的寝宫门前,我抬了抬头,上面写着三个浑厚柔和的大字,宁安宫。
我跨进去,看见一群女人拥簇着一位穿着素雅的女子。
我忙赶过去道:“母后,五儿来看您了!”
我暗暗地打量太后,太后算是半老的徐娘,风韵犹存的那种,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了,却仍然像三十多的样子,再加上她气质高贵,让出门之前就没看到女人的我心情霎时好了很多。
太后微微一笑,道:“五儿来了。”
她身边的一个大宫女模样的人赶紧给我搬了一张凳子,道:“呦,五王爷来啦,太后这正愁着没人说话呢。”
我一副不解的模样:“皇兄不是住在皇宫里面么,他怎么不来陪母后说话?”
太后似乎对我的言语习以为常了,淡淡地笑了一下,很优雅的样子,说:“你皇兄日理万机,有那么多国家大事要处理,哪有时间陪我这老太婆说话?”
我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罢我便叫刚才带路的公公进来,将我从宫外带来的玩物呈在太后面前。
太后道:“五儿又给哀家带这么多玩儿的。”
我赶紧向她介绍各个玩物的好处。
…………
她对我虽有礼,却并不是十分亲密,而这个儿子带宫外的玩物进宫,看见太后笑呵呵的,应该自以为是很得太后欢心的。
太后是那种我欣赏的女人,沉稳,有城府,又很和善。她问我最近吃的好不好,我就按照这个身体的记忆说哪里哪里的酒楼又请了新厨子;她又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我就说沾您和皇上的光,过得很滋润。
我和太后一搭一搭地说着,并没觉得特别的不自在,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不是任性就可以的。除了我的底线,一切我都可以忽略。
我正和太后母慈子孝呢,只听一声:“皇上驾到——”围在我和太后身边的太监宫女就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我忙站了起来,等我看见门口闪过一缕明黄,便作势要跪,然后不出意料地,被一只手沉稳地拖住了,耳边同样沉稳的一声:“五弟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