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看出父亲的痛心愤怒,只听父亲对朱大壮吩咐:“传岳翻来见。”
“相公三思,戚芳凶悍,总是埋伏暗处,莫要伤了六爷。”偏将慌忙拦阻。
往往危险的仗,都是六叔和傅庆这些父亲亲近的人去应战。岳云心里不由为六叔担忧。
六叔得令出帐,岳飞将父亲目不斜视的出账,不削看他一眼。
云儿进退不是,看父亲走远,才蓦然的出帐,朱大壮一旁拉了他劝阻:“小衙内,相公近来心情不好,就是委屈,小官人也要担待些。”
岳云点点头,忍了泪绽出笑颜。
“有刺客!”帐后一阵纷乱叫嚣,就听一阵匆促的马蹄声,一匹黑马扶了一重甲士兵飞马过来,弯弓搭箭直向孤身离去的父亲奔去。
云儿头脑忽然一阵空白,惊叫一声:“爹爹!”
不顾一切的迎上,就在黑马从身旁飞过的一瞬间,云儿纵身抓住那黑衣人跃上马,紧紧从后面卡住那人的咽喉。二人挣扎片刻,云儿拔出腰间赵构御赐的短剑,捅入刺客的大腿。扭打在一处就在岳飞身后不远处一起滚落在地,巡营的士兵追上,将刺客擒住。
“相公,是抓了几名刺客,是戚方的人来行刺!”
“嚣张!”
岳飞怒喝。
云儿落地时,脸被磕青,追上来的朱大壮心疼的为他揉着:“小官人,大叔拿个鸡蛋给你揉揉。小官人人小,可真是英勇。”
众人对岳云智勇双全的赞许,岳云却摸摸那匹马,惊魂初定,却高兴自己突然能骑马了。
岳飞阴骘的目光上下打量儿子,用手和蔼的抚弄儿子的头发,在众人对云儿的赞誉声中,一把揪过云儿扛在肩头,向营帐走去,吩咐亲兵任何人不许擅入。
云儿慌了神,他忽然醒悟,爹爹定是误会他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要关头突然能骑马,他无法解释。
“还要如何欺瞒为父?”岳飞将云儿蒽在榻上,掀翻云儿狠狠的几巴掌抽下,云儿放声大哭起来,他委屈难言,记得抓了爹爹的腰带求饶:“爹爹不打云儿,云儿不敢欺瞒爹爹,云儿没有。”
“为父打的打不得你?”爹爹的巴掌重重落在云儿身上,云儿踢了脚挣扎。
“爹爹还是拿棍子打云儿吧,爹爹的手重。”
云儿的挣扎哭闹,没了那日受那一百军棍的坚强倔强。
云儿在哭泣,抓了爹爹的腰带,头贴在爹爹怀里蹭腻。
“爹爹,云儿能骑马了,云儿不会给爹爹丢脸,云儿不走了。”云儿抽噎着,岳飞伸手想看看孩子伤得如何,冰冷的手触及云儿的腰,云儿周身一颤。
岳飞搂紧云儿,孩子一脸的泪,俊美的面颊令人怜惜。岳飞怪责问:“云儿可是爹的亲身儿子?”
云儿羞愧的低头。
岳飞露出了难得的笑意,揉揉云儿的伤,伸手坡下云儿束在头上的发簪,一头乌发落下。
“你六叔小时候也一般的无赖,怕再过二年及冠了就生远了。”
“爹爹,云儿没有欺瞒爹爹。云儿不敢。”
竹海未了情i
岳飞率队整装待发,誓师去安吉剿灭戚方匪患,保境安民。
大军出营,云儿却打马追上:“爹爹,带云儿一道去,云儿帮爹爹和六叔。”
岳飞皱眉,沉声呵斥:“云儿,放肆!这里是军营。”
爹爹一直训诫云儿,营中没有父子叔侄,只有官长部属。
“相公,岳云请缨同童子营的兵卒一起出征讨伐戚方逆贼。相公,讨逆练军,正可以验查童子营操练的成果,日后也好去疆场抗击金兵。”岳云没了小儿女娇纵的神情,眉飞目扬一本正经的请缨出征。
张宪在一旁也赞成的附和:“岳云所言有理,讨伐贼寇,也可以练兵。”
岳飞沉默片刻,吩咐张宪:“点上十名童子营精干的士卒,随军出征。”
大军扎营时,岳云偷偷溜进父亲的营帐。发生了诸多变故,云儿反是对父亲益发的依赖。
岳飞正在伏案仔细观察地图,抬眼见云儿进来,哼了一声低头看图问:“你竟是跟来了?打得不肿还能骑马?”
云儿猴上爹爹身边,一脸谄笑:“痛,都肿了,可一想到能上战场杀敌,云儿就顾不得许多。”
岳飞只得放下手中的地图,揽过云儿到身边。
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长得身材颀高,却还是一脸孩子般纯真的笑。
云儿半蹲半跪在他膝下,岳飞抚抚云儿的头发,心中却隐约迟疑,他似乎对云儿过于宠溺。尽管对云儿的错处从不故纵,但毕竟平日对云儿不免的疼惜。想自己幼年,尽管父亲中年才得了他颇为珍视,却从未记得父亲抱过他,甚至十一、二岁上下,父亲就开始对他正其衣冠,尊其瞻仰的拿起为父的尊严,没有笑颜。平日父亲同母亲说笑间但凡见了他出现,立刻做起声色拿出老子的威严,动辄则咎的训斥。古训说:“君子抱孙不抱子”,断没有宠溺儿子的道理。但他每见了云儿乖觉的样子,心里总是不忍的去疼惜。
同岳翻的军队会合时,戚方的匪军已经被追逐到苦岭一带。
岳翻提及戚方大骂不止,才不过交战三天,虽然大局上胜利,但宋军将士不熟悉竹海茂竹修林的地形,中了戚方诡计被射杀者无数。
“抓了戚方父子,定食肉吞骨!”宋军将领大骂不止。
月儿随了云儿的左右,总听人说戚继祖的飞箭如何厉害,从眼睛穿颅杀人。夜晚月儿去小解都要拉了云儿去放风,银钩和宝帘骑术不精,没能被选上出征,只月儿随了岳云来到安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