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约聊了半个多时辰,眼看着被云层遮得严实的太阳露了点头,到人肩膀了,估计时候也不早了,何济源才被双喜催着告了别上马而回。
倩倩并不担心,纵马到楼田快的也就一刻钟,所以其实这样算起来两人出来不到一个时辰,也不算对主家失礼。甚至周夫子都猜不到他们去哪了呢。
随后,她也哼着《女儿歌》:“一岁敦敦娘边坐,二岁敦敦娘边爬……”又唱《十月比古》的"正月里来正月正,杨广陷在柳州城……”,赶着牛和鸭鹅回家。
跟何济源说了一通话后,郁结在心中的疑问解了大半,另一小半大约是不能随意解开的。她心中通畅快意,中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几天后有陌生媒人上门来说亲讨话头,竟然是为对方纳妾的,自然被天开一顿敷衍送走了。倩倩也没放在心上。
很快又到了上元节,十五日一家人照样去玉昌公公,晚上看灯,第二日便回。
因为之前有约定,双喜被先派到金声坊那里等着,看他们一群人过了后才在后面着。
倩倩早看到了他,为了防人多嘴杂,在猜谜的时候往旁边走了几步,慢慢隐到灯海里,跟众人离得远了。又走了几步,一抬头,何济源和黄立魁就站在她面前。
三人一齐行了礼道了安才一起猜谜去,倩倩偷带的那一包酸枣糕也在这时候由三人分食。
期间黄立魁又跑开了,跑之前还丢下一句话:“我还会来的。”
倩倩和何济源两人在他后面哈哈大笑。
没想到何济源的现世报很快就来了,双喜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袖子,向某方向努努嘴。
何济源却根本不介意,带着她绕到另一边继续看灯。
倩倩顺着双喜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看到人群里的一个青衣丫鬟装扮的小娘子:“那是小官人家的丫鬟?”
“不是,是一个亲戚家的。不要担心。”
两人又到牧爱堂前面的坪子上看舞龙,直到把所有舞龙都看完了,倩倩看到张氏和何氏她们在人群中才分开。
没想到她们在宁远卫附近的小鳌山灯前看鲤鱼灯时遇到事了,一个青衣丫鬟拉着个穿白绫袄的小娘子过来,指着她道:“就是这个。”
此时倩倩正好盯着另一边灯上红纸上的灯谜细看,离大人们有点远,且又被另一个灯架挡着。
她看了一眼主仆二人,转过头去继续猜那个写着“春去也,花落无言”的谜面沉思。
“跟你说话呢,这个人,这每没教养。”那个丫鬟盛气凌人。
倩倩转过头再次细看两人,怪道:“你在跟哪个讲话?”
“跟你讲话。”那个丫鬟就差叉起腰来了。
“这就怪了,既然是跟我讲话就好好讲,这个凶神恶煞的样子,难道我得罪你们了?”
难道这城里的有钱人家的小姐丫鬟都是这个样子的?真是奇了怪了。
“姐姐你看,这乡下丫头就是没教养得很。”丫鬟是个浓眉方脸儿,那眉毛尾部还带个漩,细看一下还真有点煞、有点凶。
“我有没有教养关你什么事,你有教养对一个陌生人大呼小叫的,你有教养得很,你一家都有教养,可以了吧。”
真是莫名其妙,倩倩啐了一口,“真晦气!”走开到另一个白纱灯下看灯谜去了。
“哈!你有教养,你有教养怎么还跟定亲了的小相公说话玩笑?”那两主仆跟上来,丫鬟嘴不饶人。
倩倩真有些气了,今天犯了什么冲了,连灯都不能好好看。
火气就上来了:“你讲话这每难听,你娘就没把你的嘴缝上?我跟哪个定了亲的小相公说笑讲话了?跟哪个定亲?难不成不是你家姐姐而是你看上小相公了?”
“你……”倩倩看那个丫鬟被气得面红耳赤,似是讲不出话来,得意一笑,气人谁不会,还轮得到你?
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袄女子拉住丫鬟,劝道:“好了,少说一点,可能她也不晓得。”
“不晓得也不能跟外男讲话。哼……”丫鬟怒瞪倩倩。
倩倩则挖了个大白眼给她:“不晓得是哪个不要脸,没定亲就巴巴着送到门上去,还遭人嫌弃。”
倩倩虽然不知她们说的是哪个,刚想到那个丫鬟有点像双喜指的那个,但之前自己也就匆匆看了眼并不太看清,是以不确定。
听她们的口气自己似乎跟她们的定亲对象说过话,这晚就是何济源和黄立魁了,只有黄立魁定了亲,想来是他了。
这么一想,更是一身轻,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嘛。
反驳起来就更是理直气壮了:“我不过是不晓得,再说也只是讲了几句话而已,不知者不为罪。你们难道就没跟陌生外男讲过话?你们倒是好,既然定了亲了,有事找定了亲的那个去,找我做什么?自家男人事做得不好,找外人骂是怎么个事?显本事么?有本事去找别人呀。”
也不管那丫鬟怎么个表情,穿过灯阵,直接到路对面去了。
这一个插曲还是让她心情变差了点。好不容易一年的灯节,走了老远的路,偏还碰上一个现世宝的怪丫鬟,真是出门没看大统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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