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谭渊夜里去做了什么,竟然弄成这样,他是又恼恨又心疼,就要查看谭渊的伤势,一面气苦的吼道,‘怎么不必!
谭渊就微微一笑,声音里有了些温柔,瞧着他的脸,轻声的说,‘这不是我的血。
他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还是要看谭渊的手臂。谭渊也不和他多说,居然就抬起了左手来,伸开了,把手心的血和不知道是身么的物事就要喂了他吃。
谭渊似乎是怕他吐了出来,结果就有些硬要逼他吃下去的样子,弄得他几乎被呛住。
谭渊就在一旁暗暗的叹了口气,安抚他说,‘这是龙血凝成的珠子,吃了只有好处。
谭渊喂了他把那血珠服下,就毫不在意的抹着手上的血,他听了那话,却是大吃一惊,问说,‘龙血?
他上前一步,扣紧了谭渊的手腕,生怕一松开这人就又不见了似的,紧张的问说,‘你去做什么了?
‘杀龙,谭渊瞧着他,似笑非笑的扬起了眉梢,有些可惜的说,‘我倒是想带你去,只怕你碍我的事。
他不敢信,就问,‘你杀了龙?
谭渊好像看破他的心思,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淡淡的说,‘你以为我如今修为全失,就什么都做不成了么?
他心里有鬼,只好说,‘我实在是不明白。
谭渊似乎也疲累了,就搂过了他,在他耳边慢慢的说道,‘前些时日,不过是因为药力仍未散尽,害我行动犹如常人,没办法施展。如今也恢复了些,不过是斩杀那么一条罪龙,也不必要我动用全数的修为。
他一听这话,简直有如耳边落下了晴天霹雳,竟然就把心底的疑虑问了出来,‘你的修为仍在?
谭渊眼底有暴戾之色一闪而过,冷笑道,‘倘若我修为仍在,那道士还有命活到今日么?
他心里好似松了一口气,却又好像堵了千万块巨石,心情纷乱,一时实在是难以理清,便也不去想,只是很违心的说道,‘你斩杀落龙,只怕要得罪天庭。
谭渊就冷笑,说,‘这世上的龙有万万千,少一条又怎样?
他答不出,却咬紧了唇。
谭渊瞧了他一眼,顿了一下,好似有所犹豫,便又说,‘以前也有道人食龙的,我如今修行尽毁,连自保都难,斩一条罪龙又能怎样呢?
他一听这样,倒好像是谭渊在向他解释似的,也不好再过逼问,怕真惹急了这人,难得如今他和谭渊两人这样的亲密,他生怕走错一步,眼前的一切都要灰飞烟灭。
他心里叹了口气,说,‘那你要借着龙血做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大概是有了些眉目,知道谭渊如今这是做了什么,又为了什么。先前他所猜的,还是太小觑了谭渊。
谭渊大笑,说,‘我要做什么?惟春,你跟我这么久,怎么还问这样的傻话?
他抿了抿唇,心想,这人怕不只是饮过了龙血,连龙肉都一并吃过了罢。
谭渊微微的眯起了眼,突然问说,‘怎么,还是你也想分一杯羹?
他那时又气了起来,就说,‘你明明知道我
谭渊就笑了起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说,‘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他们两个去了河边,谭渊也有些疲累了,让他拿着剑,自己就解了衣裳要下去洗身。
他见谭渊散开了头发,站在那河水里,就忍不住看着。谭渊回头时见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就好笑了起来,说,‘惟春,你不帮我把那口剑洗干净,还发什么呆呢?怎么比小时候还不如了呢?
他慌忙的蹲了下来,捧着河水就洗,只是看那剑身上的血似乎洗不净似的,几乎要把下游的河水都染红了。
他怔怔的洗着剑身,看着那血水一般的河面,满腹的心思,把他愁在了那里。
那时他见谭渊从方瑛房里夺了那剑出来,也没多想,也只猜谭渊是一时情急,要拿来护身救命,后来才知道谭渊原来是为了这样一个缘故。
如今知道谭渊斩杀了那条罪龙,喝了龙血,吃了龙肉,身子里又有那颗龙珠,手里又拿着龙骨剑。
这岂止是要入魔道,倒是象要炼出龙身,脱胎换骨的样子了,不是么?d
只是这样又能如何?虽然增了法力,可终究不是正道。终归是游离于三界之外,换不回那被毁的修行了。
然后呢?然后谭渊想要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要杀那道士和尚么?
倘若只是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杀了那两人,再堵了方瑛的嘴,秦少倒也是个好打发的,或许这事,就可以永远瞒下去了。
只是,再然后呢?
谭渊脱去了狐身,生死也脱了册,似魔非魔,似龙非龙,似狐非狐,不受天地的拘禁,不受生死的约束。
谭渊的心,原本就是他琢磨不透的。他当初狠下了心肠,要把谭渊离了他的路都堵死,没想到这人如此的神通,脚下有路千条,哪一条都走得了。
修为被毁,却还有龙珠和龙骨剑相助。
可他呢?
谭渊慢慢的穿起了衣裳,漫不经心的就朝那树下走去,然后站定了,从地上不知道拣起了什么,拿在手里,仰起了头来微微的眯着眼睛,看那树顶。
他看着谭渊的身影,狠狠的把那口剑攥在了手里,几乎想要捏碎了它。可惜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了。
谭渊突然朝他走了过来,吓得他心口一跳,就抬起眼来望住了谭渊。
谭渊一翻手,把掌心亮了出来,他就看到一只雏鸟,才刚长了些毛,在那里微微的抖着,连叫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