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姐,劝您一句,不要强留。”从包里拿出一张叠好的正方形黄纸,陆霜白递过去,缓声道,“我这儿有张安眠符,放在褚先生的枕头底下便可,起码能安心睡个好觉。”
言下之意,褚婉怎么会听不明白。然而她没有伸手接过,双眼紧盯着陆霜白,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依旧不死心地追问道:“陆大师,您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价格好商量,只要能救家父,我什么都愿意做。”
收回手,陆霜白不适地向后退了一步,褚晚这话虽然语气带着强烈的恳求,但是视线逼人,黑亮的瞳孔阴恻恻的,像是带着探究与打量,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并入腹。
天色渐渐变黑,天边发出一道沉闷的雷鸣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陆霜白抬头看看灰暗的天空,打算找个理由走人,再不走,他就得淋雨了。
褚晚表情坚决,大有一种不答应就不让步的决绝。
不想再多说,陆霜白叹了口气,他理解对方的心情,但是他真的无能为力,将纸符直接塞到褚晚手里:“褚小姐,您先拿着吧。”
身侧的手一顿,褚婉最终还是伸手接过,将其牢牢攥在手心。
陆霜白见状,打了个招呼,先一步离开。
褚晚站在原地,看着陆霜白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嘴角缓缓扯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
她张开手,黄色的符纸竟冒着微不可见的金光,而她的手心灼伤一片,表面就如同白纸燃烧时的灰烬,伴随着一股炭烧的焦味,几缕黑气盘绕在伤口处,久久没有消散。
她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意,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指朝手心攥紧,力道大得连手腕上的跟腱都清晰可见。
直到陆霜白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不见,褚晚才返回到车上,很快,黑色的轿车消失在小区处。
地面上,一道黑色的影子徒留在原地,半晌,它突然扭曲交杂成一摊氤氲,向着某个方向飞速跟去。
闷热的空气中,这一片区域似乎格外阴凉。
除了上课时间,陆霜白待在学校里的时间并不多,空余时间他都在打工攒学费和生活费,不过选择学习兽医学的人大多友善,一来二去,大家也打成了一片。
距离毕业已经三个多月,大家各奔东西,有许多人选择留在幽都,不过要不是李目成先提出聚餐这事,并且扬言主动承担费用,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积极响应。
毕竟刚毕业,大家基本都没过实习期,光是交房租就削去工资一半,更别说平时吃饭什么的都得精打细算,一个月工资压根不够花,这会有免费的蹭饭局,又能见到老同学,来的人自然不少。
等陆霜白到的时候,包厢里坐满了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闹非凡。
顾涵看到人,忙招手让他坐在旁边。
他和陆霜白相反,不是学霸,当年刚好过a大的线,只能报考a大录取分最低的动物医学专业。不过家里人对他学什么倒也无所谓,反正最重要的家业也学不了,只要他开心就好。
“陆霜白你来晚了。”
“你是不是应该自罚三杯呀。”
“给他满上满上,嘻嘻嘻。”
……
连喝三杯啤酒后,陆霜白连连讨饶,众人这才放过他,转而聊起了天。
年轻人聚在一起,肯定少不了感情话题,这边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从“公司经理出轨合作公司的员工,反被养鱼”,到“小三找上门把老板的假发给扒了”,最后话题转到了李目成身上。
李目成也算是年级里的名人,嚣张傲慢,嫉妒心强,小小一件事从他口中说出来都能变个味,还整天炫耀着他那个高官舅舅,而他最喜欢的,就是和陆霜白一争高下,就差比赛谁是吃饭第一名。
李目成也是低分进了兽医学专业,不过区别却是李家经营着幽都数一数二的连锁宠物医院,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不然以a大的分数线他足以报考其余一本的大学,还是好专业。
大学期间陆霜白加入过一个救助流浪动物的社团,李目成听说后也屁颠屁颠交了申请,但后来被社长发现他有虐待小动物的倾向,便把他踢出了社团。
“不是我说,李目成也太渣了,一毕业就把陈樱甩了,他以前天天跟在陈樱屁股后面做舔狗。”
“白天我还看到他在朋友圈发了和新女友的合照,啧啧啧,人姑娘看起来根本没成年啊。”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到,难道他把我屏蔽了?”
“他发了之后马上就删掉了,早知道我就保存了给你看看。”
……
这时门被打开,李目成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身西装和一个大油头,手捧红酒。
讨论声戛然而止,刚说得激动的几人许是发现在人背后讲坏话不好,忙招呼人坐下试图掩饰尴尬。
李目成面色不虞,冷哼一声后落座:“不好意思来晚了啊,领导拉着我说个不停,求着我立马转正,不过是家小医院,我根本看不上眼,不过我也不能落我舅舅面子,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
他放下手中的红酒,又道,“试试,我领导送我的82年拉菲。”
说着他眼皮一掀,瞄了眼坐在斜对面正低头喝着汤的陆霜白,李目成心中不屑,垂眉顺眼的小白脸模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
上次莫名其妙说他“喜当爹”,害得他当天就带着女朋友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根本就没怀孕。
王八蛋,又糊弄他。
他一进大学就看陆霜白不顺眼,他从小到大都是焦点,但陆霜白却抢尽了他的风头,同学们都喜欢他,就连老师也对他赞叹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