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骗人的,总归能让心里踏实点。”李栋国道,“就是这么点事,只请过一次神婆,没有别的了,以后我们会看住孩子,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两位可以放心。”
李栋国再次暗示他们该离开了。
陆霜白假装没有听懂,继续厚脸皮道:“他们为什么跑去后山玩?”
说到这个,李花顿时没好气道:“是隔壁邻居,李想他孙子,李龙的主意。”
“这孩子脾气大,主意也大,把其余几个孩子带上山后,自个儿倒是偷偷跑下山回家了,我们几家大人一起找了一晚上,他看着也不吱个声,问到他身上才肯说实话。”
和吕警官提供的供词一样。
李想一家就是报案人李家宝所说的“生了妹妹搬到县城去”的邻居。
不过有件事倒是挺让人在意的,为什么李龙偏带着孩子们跑去后山玩,而不是别的什么危险的地方?
李龙若是真存了坏心眼,合莲镇靠江,带孩子们去江边玩,出意外的概率岂不是更高?
“哟,都在呢。”
一道男声从两人背后突兀地响起。
陆霜白和宿淮两人一转身,看到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从小院外走来,说是瘦倒有点不准确。眼前的这个人明显瘦过了头,衣服像是挂在他身上似的,空空荡荡,像是披了件衣服在这副行走的骨架上。
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想穿着一身新衣服,脸色看起来格外的红润,和头发半百的同龄人李栋国一比,两人像是隔了一个辈。
李想瞥了陆霜白和宿淮两人一眼,走到李栋国面前站定,吊梢眼一吊,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可配合着李想的面相,这一眼没有显示出睥睨的气度,只有市侩小人的得意。
“我家有张饭桌,带四条长板凳,不打算带走了,想着去了新家后买张黄花木的高档桌子,所以特地来问问你要不要,你家那桌子用了几十年,我看旧得不成样了,也该换了。”
说罢,他瞥了一眼房子,一脸嫌弃,他眼珠子一溜,往正在水池边洗衣服的陈晓梅看去,不肯挪开眼了。
李栋国没福气,娶了个媳妇又丑又凶不说,还不下蛋。不过他这捡来的残废儿子倒是个有福气的,媳妇儿连生了俩孩子都这么水嫩。
李花见状,立马没好气地将人挡在后面送回屋里,怒骂道:“呸!下流胚子!”
要不是李想这厮父母还在世时是村里的文化人,帮了不知道多少孩子积了不少德,这狗玩意儿哪配活着。
王八蛋!迟早遭报应!
烟草吸到了五分之一,不能再吸了。
这烟斗也是他老婆子送的,将来还得带进棺材里。
李栋国吐出最后一口烟,说道:“不需要,你走吧。”
“咱们做了几十年邻居,建国你也不用和我客气。”李想道,“这桌子当初也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要扔舍不得,但也不想继续用了,明天我们搬到城里就是城里人了,不用这种差桌子,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了。你们家那桌子啊,啧,桌腿都烂了,早就该换了。”
李栋国倒出烟灰,没好气道:“不需要,我们乡下人嫌脏。”
李栋国咬重了“乡下人”三个字,李想听到不屑地冷哼一声。
“两位,早点回去吧,事情就是我说的这样。”李栋国顿了顿,看了眼李想,状似无意道,“要是你们还有什么疑惑,可以问问这个人。”
说罢,李栋国也转身回了屋。
大门紧闭,院里一个人都没了。
李想瘦瘪的脸阴沉下来,看着倒有几分面目可憎。
不知好歹,难怪绝后!
这两个人,谁啊?
切,都是什么玩意儿!
……
宿淮:“跟上。”
“你感觉到了?”陆霜白也低声道,“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李想一出现,他就看到了眼熟的黑气,并且黑气遍布李想的躯干,只剩一个头还没有被黑气完全吞噬,然而黑气加上红润到不正常的脸色,诡异极了,就好像是有颗红脑袋随着黑气飘到眼前。
“我闻到了不详的气息。”宿淮紧盯着前方藏青色的背影,厌恶道,“很脏。”
有些人的洁癖好像深入骨子里了,也是不容易。
陆霜白心里嘀咕,不敢说,便问道:“吕警官当时有去过李想家吗?”
宿淮:“去过,,他认为这只是孩子的恶作剧。”
恶作剧?这才不是恶作剧,这是明晃晃的恶意。
李龙的父母长辈一定叮嘱过他千万不要去后山,所以他才把几个孩子领上山后自己独自一人回了家。
并且在这前提下,几个孩子平均年龄都不到五岁的情况下,李龙就敢置其于不顾,不论他将几人带去哪儿都存在危险,看着大人们在天黑后焦急寻找还躲在一旁看戏,这不是“恶作剧”三个字可以去解释的行为。
反正他小时候干不出这种损事。
李龙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绝非是出于好奇和不懂事。
要是出了意外,担责任的不会是小朋友,只要说一句“他还小,他还是个孩子”这话就能噎死人,大人没法拿小孩怎么样,且在青少年保护法下,一命偿一命的概率更是为零。
就算当时真的有小孩出了意外,他们要怎么拿李龙定罪?毕竟只是“孩子间的玩闹”,李龙只是不懂事带小伙伴们去了后山玩,是他下山后其余孩子们才出的意外,并不是李龙直接造成的,这样的不在场证明并不会让李龙得到应有的惩罚。
按大多数情况来看,赔点钱这事就算过去了,也只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