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里,似乎都因愤怒颤抖起来,“我会想搬出去,还不是都怪你!这么小的屋子,两个人住本来就很挤了,又要养你这个吃白饭的,我们都要穷死啦!说报恩又不报恩,现在还不让我过好日子。”
他分明是在强词夺理,明明吃白饭的不只有贺翊一个人,贺翊至少还帮忙做做家务什么的,只有他才是真的吃白饭的那个,现在却骂得好像只有贺翊吃软饭一样。
可贺翊却又偏偏被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都涨红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我说过我会报恩……”
原先他也想过去找个工作,只是贺家还在到处搜寻他的踪迹,只能先蛰伏在家,却没想到,会被江清辞这么嫌弃。
“报恩?什么时候报恩?能给我吃大餐,买漂亮衣服和住大房子吗?”
江清辞咄咄逼人的样子,就像是占了理的猫咪一样,仰着脸抖着胡须大声喵喵喵,贺翊则无从反驳,眉眼间满是压抑与无可奈何。
只能暗中将夺回贺家的计划提前。
“阿辞,”谢屿池终于出了声,比之贺翊的厉声质问,他的声音便显得和缓温柔得多,“我们也只是担心,怕你被骗了。”
“你性格单纯,有些事不清楚,可我经常打工,见过很多上流社会的人,表面上看着光风霁月,实际上背地里玩得比谁都要花,你这么年轻漂亮,刚好就是他们最喜欢的猎物。”
作为前上流社会的一员,贺翊不明不白中了一箭。
谢屿池从江清辞身后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少年。
“不要搬出去,好吗?”他轻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给你。”
江清辞偏偏又吃软不吃硬,这也是他能和谢屿池相处这么久的原因,在谢屿池放软了的声音中,他还要假惺惺地扮作不耐烦的样子:“哎呀,谢屿池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要撒娇?”
“算了,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勉强在这间小破屋子再住上个几天吧。”
其实江清辞本来就没想过搬出去,陆执还在怀疑他的身份呢,哪里会同意他搬出去?这点就算是江清辞也知道。
只是江清辞知道谢屿池一定会劝着自己留下,才说出那样炫耀的话,现在谢屿池给他递了台阶下,他立刻就顺着下去了。
贺翊冷眼看着江清辞朝自己投来满是得色的一眼,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不觉间被谢屿池搂到怀里,什么便宜都被人给占去了。
可人家是一对,这个程度的亲密接触又有什么?只有他,是妄图插足的恶人,还是吃人家喝人家的软饭男,他有什么资格说话?
贺翊想着,却没想到,夜里江清辞回房后,谢屿池竟是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单独对他道:“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贺翊眉峰微挑。
谢屿池像是看不出贺翊的敌意一般,轻声道:“我想请你,明天帮我跟着阿辞,看看他最近都在和什么人过往。”
贺翊有些诧异。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谢屿池解释道:“今天我请假一天,已经是极限,我请你帮忙,是权宜之计,不是准备把阿辞让给你,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和阿辞的关系不一般,我愿意养着他,而他暂时也离不开我,这种关系,不是你这个外人能够轻易拆散的。”
谢屿池说的是两人互为竹马的关系,落在贺翊耳中,却仿佛是在强调他们的情侣身份。
贺翊冷冷道:“他都打算搬出去住大别墅了,看来也不是很重视和你的关系,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的话语,令谢屿池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不悦来。
“贺翊,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和阿辞的关系如何,”谢屿池的声音,第一次像现在一般,毫无温和之意,“而是那个蓄意接近阿辞,打算把阿辞骗走的人……你知道我白天为阿辞洗衣服时,找到了什么吗?”
谢屿池还帮江清辞洗衣服?
贺翊脑中立刻就浮现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他还来不及在这个问题上深思,就被谢屿池从口袋中拿出的东西引去了注意力。
那竟是个戒指!
无数碎钻镶嵌在戒圈之上,它的设计并不算高调,贺翊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它的珍贵,这绝对不是随便什么暴发户能拿出来送人的货色,甚至很可能是全世界独一份的设计款。
贺翊的脸色变了又变,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将那戒指从谢屿池手中夺入手中。
谢屿池没有阻止他,只看着贺翊丈量了那戒指的尺寸,俊美脸上露出一丝略带酸意的嘲讽来,“这个戒指,不是他的尺寸。”
江清辞最粗的手指,都比这戒指要细上许多,很明显是老男人自戴的货色。
贺翊轻易便能想象出,那男人随手摘下戒指送少年,就把少年哄得找不到北的样子。
再看谢屿池盯着戒圈沉思的模样,似乎也正和他想着一样的事。
“会不会是昨晚送他回来的那个男人?”贺翊指的是裴殷罗。
即使是他,也听说过裴殷罗有很多情人的事,这种人临时看上江清辞,又随手把身上戴着的戒指送人,似乎也很正常。
但令贺翊意外的是,谢屿池说:“不是。”
“戴了戒指,手指上应该会有戒指的勒痕,但是昨天那个人,手上很干净,一点痕迹也没有,这个戒指不是他的。”
贺翊沉默了。
既是惊讶于谢屿池竟然观察裴殷罗观察得那么细致,又是惊讶于,以浪荡出名的裴殷罗,手上居然连个戒指也没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