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暝推车,顾戟明在各个展柜前流连,时而往推车里扔一两样东西。
走到卖水产的区域,唐暝靠在推车上吸烟,看顾戟明认真地挑海鲜。
旁边经过的人不时把目光投到唐暝身上,唐暝却恍如未觉,他从来就是这样,与其说是不屑于回应,更恰当的是,他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这方面。
他似乎是跟顾戟明在一起很久以后,一个女部下偶然看到顾戟明,听说顾戟明是他朋友,请求给她介绍,想追求顾戟明做男朋友的时候,才突然发觉,顾戟明长相出色,从来不乏追求者,不分男女。
而这样一个追求者众多的男人,甘心跟着他,那双更适合拿画笔的手为他做羹汤,收拾房子,年年月月守着他,只为了一周一次的见面。
他没有怨怼,从来不会提出额外的要求,不要求承诺,不问未来,只是默默地守候着。
超市在放音乐,声音不高,男人在轻轻唱着:“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真是应景。
顾戟明在为选哪条草鱼而伤脑筋,唐暝走上前去,指着贴着玻璃墙吐泡泡那条说:“就这个吧,两个人吃足够了。”
唐暝其实不太喜欢吃鱼,嫌挑刺麻烦,每次吃鱼顾戟明都是把鱼腹那块给他,自己吃其余部分。
两人采购完,相携而行,唐暝新购买的住宅在一个比较注重隐私的小区内,住户思想开放程度比较高,看见两个男人拉着手走也不会有太过意外的反应。
顾戟明不太习惯在外面和唐暝如此亲密,反观唐暝,神色坦然,丝毫不觉得别扭。
从昨晚唐暝喝醉酒回来,就似乎有些什么在悄然改变。
顾戟明在唐暝看不见的角度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咳,隔了两天不更摆上2000字似乎有点不厚道,这两天有点忙,见谅则个,偶退了。
☆、
顾戟明再次见到杜臻是一天中午下班时,天气越来越热,让人烦躁。
杜臻似乎是专门来等着他的,就在公司门口,那么一个人,即使他面容憔悴,依然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但杜臻只找顾戟明。
顾戟明工作上有了些问题,他折腾好几天还没有达到上级的要求,这个时候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习惯了温和待人,也没有恶形恶状,极力压抑内心的郁躁,问:“什么事?”
杜臻将他带到一家咖啡厅,顾戟明不喜欢喝咖啡,杜臻给他点的咖啡端上桌之后他只是拿着勺子在搅,一口都没有喝。
杜臻说:“唐暝以前最喜欢喝的就是这种咖啡……”
顾戟明摸不透杜臻想说什么,只是很烦他老提起唐暝以前怎么怎么,说:“他现在喜欢喝茶——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要去吃饭,然后上班。”
潜台词是我很忙,没空陪你扯唐暝以前,你已经是过去式,快滚蛋。
杜臻在唐暝和顾戟明面前碰的钉子多了,脸皮也越发的厚,估计普通钉子根本没法在他的脸皮上留下划痕:“唐暝要我不要再来找你。”
他脸色疲惫而表情无助,泫然若泣:“可是我怎么甘心,我和他相爱六年,即使分手,我也是不得已的,我要去做心脏手术——家族遗传的,唐暝那时候不知道,我害怕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唐暝会太过伤心,所以宁愿跟他说我要到念书,要和他分手,第一次手术不是很成功,躺在病床上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就靠着想唐暝来度过那段日子……”
杜臻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和唐暝的事,无非是第一次怎么认识,怎么发展成情侣,彼此如何相爱,唐暝如何宠爱他,甚至连他们第一次□,用什么体位,唐暝表现如何……绘形绘色,纤毫毕现。
顾戟明本来对杜臻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恶感,只是越听越不对味,后来已经脸色非常不好,这个人,是诚心来恶心他的吧?杜臻却仿佛没有看到,扯过纸巾就擦眼泪鼻涕。
“我很快就要死了,你就让唐暝陪我一段时间,我死了,他还是你的……”
顾戟明忍无可忍,即使面前这个人是重症病人,他也想给那张脸来一拳:“唐暝是个人,感情怎么能够让来让去?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生病了,应该找医生才对,好好治病,保重身体。”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一点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
杜臻独自在座位上发呆,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顾戟明一肚子气,连午饭都没有吃,到顶楼抽烟,到上班时间,脚边已经堆了一小堆烟蒂。那个是不抽身离开,他会忍不住往杜臻那张美丽的脸庞给上几拳,他放在桌下的手握着拳头,用力得关节都发白了。
他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或许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只要能把昔日恋人夺回去,脸皮算什么?
顾戟明没见过杜臻这样的人,让他心脏一阵阵发紧,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身体不好怎么的,就要他让出来?他顾戟明是那样大方的人么,总戳他心窝!
晚上顾戟明就翻来覆去睡不好,起了好几回,又替两个干儿子换尿布冲奶粉,自从辞退月嫂后,臧睿经常累得天打雷也吵不醒。
第二日顾戟明照例踩着点上班,刚到办公室就收到几束异样的目光,躲躲闪闪的,连每天都要跟他开几句玩笑话的同事也忙碌着,分明看到他进去,眼珠斜得可笑地偷看,却依然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