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朱熙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吃惊地张大嘴,「啊」了一声。
「我还有个毛病,就是越喜欢的对象,就越喜欢折腾他,我不想见你与你父王亲近,便努力用功读书练武,费了好半天工夫,才使得父王逐渐远离你。每次见到你委屈的模样,我真是又心疼,可也是说不出的兴奋,我抱着你安慰你的时候,那感觉真让人……飘飘欲仙……」
朱熙吃惊的嘴巴没阖上,脸却胀得通红,一双眼瞪得险些凸出来,脑中也是乱糟糟一团。
朱弦看他这副模样,心中当真是又疼又爱,只恨不得将弟弟紧紧搂住,狠狠欺压一番,看他呻吟喘息,让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只是可惜他现在正在说正事,正想着对弟弟剖白心迹,若是直接动手,只怕朱熙对他更是避之如蛇蝎。
「我费尽心力让镇平王府变得更好,也是想让你生活得更好,我的还不就是你的,我努力了半天,只是为你这个将来的镇平王……」
朱弦说得虽然简单,但朱熙却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就算是他这个正牌世子,想要镇平王府成就现在的局面,只怕也是步步艰难。这不光是需要才能金钱,人脉更是必不可缺的一项,而京城的权力斗争有多黑暗,就连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废柴世子都能窥见一角险恶,就更不用说置身其中的朱弦。
朱弦只是养子,没有继承到皇家半点血脉,就算是才能卓绝,后面又有镇平王撑腰,但京城中横着走的人物大有人在,自然看不上朱弦这个小小的镇平王养子。
没有离开王府的那段日子里,朱熙看着朱弦与那帮老奸巨猾的家伙们周旋,看着他谈笑间令众人折服,那时便明白,这京城就是雅公子的天下,这镇平王府和该是雅公子大展拳脚的地方,而那个人拼搏过来的一切,到最后却要尽归挂着「镇平王世子」头衔的他手中。
这是一种耻辱!
不劳而获,平白所得,这是朱弦用尽方法也不可能得到的荣光,却也是朱熙深觉世间不公、也是自身奇耻大辱的权利。
「我知道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朱弦戳破了蒙了多年,横亘在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纱,「只有你离开了,我才能获得我努力的一切,我知道,也非常明白你的骄傲,还有你对我的想法……」
朱熙只觉得蔓延在脸颊上的那团火已经烧到了颈项,他不习惯这厮大剌剌的就将这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挑破,他粗声粗气、面红耳赤的叱道:「老子是要去逍遥快活,谁愿意看你和老爹的臭脸!」
说到火大处,朱熙用力将被压住的手抽回,却不料雅公子虽说身受重伤,但天生神力还是剩下不少,小王爷依然如蚍蜉撼树,憋红了脸用足了劲儿,还是拿自家兄长没办法。
雅公子在草地上挪动着上半身,向他凑过来,狭长双眼近距离瞅着他的俊颜,说不上是欣喜,却渗着淡淡哀伤,「当年我知道你这种想法,心中只怕欢喜得要疯了,我不在乎那些财物权势,却在乎你为我着想……但是你都没和我说一声就和父王闹翻,离开王府,你可曾想过,你走了之后,我见不到你心中有多难受。」
朱熙想要斥责他的话被噎在喉咙中,他瞪大眼,想说什么驳斥朱弦,但脑袋中一团乱糟糟,硬是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朱弦继续道:「我生怕你在江湖上吃亏,又怕你脾气倔惹了仇家亡命江湖,你刚走没多久我就跟了出去,却见到你已经成了『掩日扇』的弟子,入了下九流门……」
原来那时候这厮有跟着他?
「你入了春宵书坊,我便与春宵书坊搭上了线……你想当他们书坊中的第一把手,我便疏通渠道,让他们的货卖得更好……可是我每次都想着将春宵书坊整个端了,让蜜蜂他们不能再肆意接近你、欺负你,却偏偏要和他们保持面子上的和睦,那段时日我忍得真是辛苦。」
原来你早就存了这个心……啧!还把春宵书坊在锦州麒麟城的势力一股脑都剪除,千里追杀下九流门徒,让蜜蜂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他奶奶的!
朱熙很想骂他一顿,但他见到那张近在咫尺的秀雅面容上的哀伤,只觉得心中伸出一只手,很温柔却也毫不客气地将满腹暴戾揉圆搓扁,硬生生地没了脾气,怎么也骂不出声来。
「你那般排斥我,我本来想着等你对我的身体感兴趣,那么就有可能和你更接近,我并不想在你意识昏沉的时候和你……但那时候如果不做,只怕你会……做都做了,事后后悔未免过于矫情,我只能用那种态度对你,唬弄你。」
你也知道你亏欠了我啊?不过你这个蠢货,老子天生就讨厌男人,怎么可能会对男人的身体上瘾?啧!
小王爷竭力将之前沉浸其中的酩酊欲醉丢到脑后,用尽全部精力去坚持自己绝对是直的这种信念。
「我也想明白了,我昔日对你太坏,虽说喜欢你,却也用各种手段欺负你,是我对不住你,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你不喜欢我也是非常正常……」
说到这里,朱弦咬了咬唇,朱熙看着他雪白的牙齿咬在薄粉色的下唇上,喉咙跟着一紧。
朱弦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再睁开眼时,双眼中的坚定让朱熙的心口都跟着一颤。
「我也不求与你两情相悦,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啊?」这是从哪里跳到哪里啊?
抓住他手的手指收紧,缓缓上抬,朱弦看着他的眼,浅浅一笑,那种含蓄温文的柔美毫不吝啬地展现在他面前,「这次我绝对会保你周全,哪怕豁出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