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说:“希恩先生,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要处理。”
希恩说:“乔探长进了监狱,我们也很遗憾,但是您这个时候回到上海,似乎是不太合适。”
路垚想了想说:“沙逊将大部分资产转移到了香港,诺曼被遣回英国,安德森被关押,曼森俱乐部名存实亡。法租界一直毫无休止地扩张,但恰恰此时法国董事集体死亡。我想法国领事会怀疑其中或许还有些别的缘故。您说是么,希恩先生?”
希恩笑了,说:“路先生,我很敬佩您的勇气,也欣赏您为友情所做的事情。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或许贝尔特朗没有告诉你,法国新任董事的船已经在案发第二天,从法国港口开船了。”
路垚勉强笑了笑,说:“我明白希恩先生的意思了,我会在新任董事的船到达上海之前就查明案件。”
希恩满意地笑着挂了电话。
路垚挂了电话,翻了个白眼。
六子在路垚走后不久进监狱探望乔楚生。
乔楚生听着六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外面的情况,听到某件事的时候,忽然站了起来。
六子问道:“四哥,怎么了?”
乔楚生笑了笑说:“六子,你去帮我办件事。”
随即附到六子耳边交代他该做的事情。
六子听完之后感到疑惑:“不是,为啥啊,四哥?”
乔楚生对他说:“你尽管去做,这件事办得好了,我才有可能出去。”
六子一听到这件事对乔楚生有这么大的作用就一脸严肃地表示绝对会办得好。
路垚从巡捕房回到白家,看到白幼宁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于是问她:“幼宁,你知道秘闻大观的主编是谁么?”
白幼宁看了看手里的报纸,向路垚稍微展示了一下,说:“就是这个?”,看到路垚点头表示肯定,随即说:“秘闻大观这种三流报纸居然也能卖这么好,没天理。”随即放下报纸说道:“这个报社主要是写一些名人轶事、小道八卦起身的,主编叫李自立,上海人,民国九年从清华学校毕业。本来在北平谋了一份差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上海和人合伙开了一间报社,就叫秘闻大观。”
白启礼下楼的时候听到白幼宁的话,说:“李自立我认识,当初在北平得罪了一个很有势力的军阀,不得不放弃留校教书的机会,回到了上海。”
路垚惊讶地说:“得罪军阀,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上海,肯定有点本事。”
白启礼闻言点了点头,说:“听说他得到了虞先生的器重,不然他也不可能在瞎诌那么多人之后,还能把报社开得好好地,没被人砸喽。”
白幼宁问道:“虞先生器重的人会写这些个有的没的的报道?”
白启礼对着路垚说:“有的人,用处原不在这上头。”
路垚也没想太多,对白启礼说:“您能派个人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个李自立么?”
白启礼点头表示可以,随即叫来华子,对他说:“这是华子,你就跟他一起去吧。”
白幼宁对着白启礼说:“爹,我也要去。”
白启礼瞪着她说:“外面这么乱,不许出去。”
白幼宁随即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路垚,路垚说:“老爷子,就让幼宁和我一起去吧,都是写新闻的,很有共同语言。”白幼宁连连点头。
白启礼叹了口气对着华子说:“护好他们两个。”随即挥挥手让他们走。
到秘闻大观报社楼上时,李自立正在看今天刚刚出版的报纸,满意地笑着。
路垚一伙人敲了敲门,进了李自立的办公室。
李自立放下手里的报纸,对着路垚和白幼宁说:“请坐。”
路垚坐下后说:“李先生似乎并不意外我们会过来。”
李自立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推到路垚和白幼宁面前,说:“自然。”随即抬头说:“路先生想知道点什么?”
路垚也不跟他拐弯抹角,说:“今天您的头条是谁给你投的稿?”
李自立了然,说:“人家直接上门,把稿子递给我,让我用这个写头条。”边说边把抽屉里的纸张掏出来给路垚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路垚扫了一眼,说道:“这完全是把不同报纸上的字抠出来,拼成一句话,再贴上去的。”
李自立说:“没错,当时那人递给我的时候我也很震惊,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投稿,觉得很稀奇,就没扔掉。”
路垚随即问道:“李先生可还记得来投稿的人的长相。”
李自立说:“说来也怪,天儿也不冷,那个人就围着个围巾,戴着帽子,还戴着墨镜,我不太能看清他的脸。”
路垚见状觉得有些丧气,线索断了。
李自立看到路垚的样子,笑了笑说:“我是没看清他的脸,但是他忘记戴手套,我看到他的左手虎口有一处陈年的刀伤。”路垚抬起头问道:“如果您再见到他的手,能认得出来么?”李自立微微点头。路垚展开了紧皱的眉头,说:“谢谢你,李主编。”于是和白幼宁一起站起来准备离开。
李自立看着路垚向外走的背影,突然说:“路先生,世界上没有纯粹偶然的事情,祝您成功。”
路垚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李自立笑而不语。
路垚和白幼宁出了报社。突然,路垚想起来,白幼宁刚刚离开白家之前也在看秘闻大观的报纸,问道:“你看秘闻大观报纸的时候,今天的头条是什么?”
白幼宁疑惑地说:“是最近上海滩一个女艺人的劈腿八卦啊,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