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都停了。”凤栩无所谓地端起来抿了一口,“怎么,礼部那些大人之前百般推脱,这回倒是没什么说的?”
庄慕青笑了笑:“这如今可是他们争着抢着的美差。”
凤栩便轻声说:“过了年再说吧。”
喝过茶,凤栩也不久留,推开门时才瞧见外面又飘起了细雪,庄慕青在他身后说:“朝安雪小。”
朝安的雪一直如此,再厚也不似西梁那般能将人小腿都没过,凤栩披着狐裘走进漫天细碎的雪中,走进了巍峨屹立的宫门,他曾经背负着枷锁走进这里接受宿命,而如今一身轻松,倦鸟还巢般回到属于他的归处。
凤栩自然是想与殷无峥成婚的,可长醉欢并未完全戒断,如今发作时间一再更改,连他自己也摸不准下次发作是几时,可皇帝的婚期一旦定下便不得再改,哪怕不见得运气就那么差,凤栩还是忍不住忧心。
这也是他一生仅一次的成婚,自然丁点儿差错都不想有。
但大婚的婚服还是在年前赶制了出来,形制依照大启旧制,而刺绣则是龙凤呈祥,不过都是男子样式,繁复精美,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来年立夏的后两日,春日还是太凉,入了夏才好些。
过年那日,殷无峥下令百官休沐,朝安城张灯结彩,在前几日便开始满城彻夜明灯。
净麟宫的小几上摆着盆开得正盛的四季海棠,艳红的花一簇借着一簇,入冬后这花便被凤栩摆在了炭盆边从未冻着,恰好赶在这日开满了枝。
凤栩与殷无峥是同陆青梧母子吃过年夜饭后回宫的,凤栩尚有三年重孝未过,净麟宫便没挂上红灯笼,这一日风平浪静,本该临近发作的长醉欢悄无声息,仿佛也开始知情识趣了起来。
子时过半,殷无峥将凤栩裹在大氅里,两人站在檐下瞧漫天火树银花星落雨,凤栩轻声说:“殷无峥,又是一年。”
“又是一年。”殷无峥在他耳畔落了一吻,“阿栩,你我相识六年了,往后还有年年岁岁,我们再不分离。”
重逢后其实还不到一年,他们相识五年,纠缠三年,分别两年,剩这一年走得磕磕绊绊,凤栩如今回想那场旧梦,也好似前世一般的光景了。
“好。”凤栩回过头,轻轻啄吻在殷无峥的唇上,“再也不分开了。”
古老恢弘的皇城在风雨中屹立数百年,于岁月中平和而沉默地注视朝代更迭、人来人往、缘聚缘散,它聆听有情人许下的承诺,见证他们举案齐眉的一生。
那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最契合的一对玉璧。
大霄武帝的起居录是一本与靖王的恩爱传记,在皇权再一次更迭的那一日,安放起居录的楼阁起火,将一切故事烧得干干净净。
事关大启末代皇帝凤栩与大霄开国皇帝殷无峥的一切被抹去,然许多野史中有载武帝与靖王的风月事,后世已不可考。
古旧的故事湮灭于灰烬之中。
他们的传奇延续于岁月之后。
是死生契阔,是矢志不渝,如同共生于天地间的并蒂莲,花叶相依,谁也不离开谁。
在无人知晓的过去,日月为证,死生与共。
现代番外情长1
刚入秋,a城阴云密布,又热又潮。
新开的甜品店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穿得很亮眼,白裤配不规则粉白晕染的宽松卫衣,短发也染了个浅金,额前两缕挑染成粉的,但凡皮肤黑一个度就变成死亡配色,但哪怕是这么阴郁的天色,他白皙得玉似的晃眼。
凤栩一边往嘴里塞刚买的芋泥巴斯克蛋糕,一边看着手机屏幕,打开的页面正是一个群,群名十分古雅——凤凰台上忆吹箫。
一看就是出自他爹之手,带着那么一股子要死不活的文艺感。
凤家,a城屹立多年的老牌豪门,历来出的都是真凤凰,无论男女,从政从商都是佼佼者——直到他爹这一代。
当年如日中天的凤家终于开始走下坡路了,无他,剩下的这个独苗苗文不成武不就,学得是历史研究生是考古,好在凤栩有个精明能干雷厉风行的妈,眼下这群里有五个人。
他没本事但命好的爸、有本事但恋爱脑的妈、又有本事又恋爱脑的哥、同样出身高门干练利落的刑警嫂嫂,以及废物点心小蛋糕的他。
凤鸣于苍:儿子别怕,爸绝不可能同意!
凰栖在湘:+1
南有佳木:+1
北有相思:+1
一共五个人,两对情侣id,以至于凤栩时常惆怅,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格格不入。
现在就更惆怅了,他往上翻,就在温和儒雅的爸严词拒绝上头,是北有相思也就是他哥凤瑜发的一句话:“爸,妈,殷家那个同意了,条件是要跟幺儿联姻。”
殷家。
a城老牌世家不少,殷家也是其一,比起被他爹折腾到半死不活的凤家,殷家的作风一直都强横又霸道,他哥说的"殷家那个",估计就是传闻中最近那个崭新崭新的新家主,要说起殷家的瓜,整个a城圈子里就没有不知道的。
早死的妈、再婚的爸、得宠的弟弟和冷酷的他。
老套路了,殷家也遇着过危机,当年的老家主用亡妻的资源渡过难关,发财之后死老婆,转头吞并了岳父的家产后娶新妻,长子被扔在国外十多年,一回来就雷厉风行地把亲爹继母和弟弟一起送进了监狱,儿子强奸杀人,老的出钱摆平再灭口,殷无峥捏着证据稳稳妥妥地把他们打包成全家桶送上了审判庭。
凤栩从财经频道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位新家主的的照片,心想什么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还惦记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