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人也太倒霉了。”小孩说完还评价了一句,“谁叫他惹白二哥的?活该。”
孙大少见安然对自己的演讲如此捧场,更是茶都不喝一口,说的口沫横飞。
古往今来,无论在什么朝代,八卦这种东西都是促进人际关系飞速发展的一大神器。这不,一顿饭结束后,非但孙大少不再眼高于顶,处处挑刺,就连安小孩也将自己的仇富心态收敛了许多。于是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进了不少,甚至颇有点哥俩好的意思。最后干脆买了游戏机大呼小叫的在白奕辰家对战,让因为不放心两人单独相处而特地早早下班回家的白二少看的直发愣。
撵走了想要赖在家里吃饭的孙大少之后,白奕辰回到屋里,靠在厨房门口,和正在做晚饭的安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询问他一天的行程。
小孩有些委屈的把在京城医大的经历说了一遍后,沮丧的将案板上的萝卜一刀两断:“所以说,我今天又害他丢了那么大的脸,他一定恨死我了。”
那是肯定的。白奕辰在心里替萝卜默哀了一小下,便面不改色的指鹿为马道:“话不能这么说,其实今天的事情都是他自找的。谁叫他不好好上课,反而跑下讲台来找你茬的?再说便秘…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而且他的病治好了,还是你的功劳,他不但不应该怪你,反而应该谢谢你才对。”
所以说每一个长歪了的孩子背后都有一个把孩子宠上天的家长,在对待安然的教育方式上,安士朋偶尔还会那本来就不怎么直的剪子修修苗,白奕辰则完全秉持“只要你高兴,想怎么长就怎么长”的方针了——反正小孩这么乖,也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自己也乐得护着他,有什么不可以?
安然听了白二少的谬论,歪着头想了一会,觉得白奕辰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便点点头,低下头继续当当当的切菜。
“对了,小安,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嗯。什么事?”
“我今早起来发现看东西比以前清楚了许多。这几天你是不是一直在给我做针灸?”
“嗯,一直都没停”安然抬手把挡住视线的头发向耳后拨了拨,继续手上的活儿。
“可惜我每次都睡着了,根本看不见你针灸时的样子,挺遗憾的。”白奕辰故意叹了口气。
安然不解的抬头:“白二哥不是害怕吗?我看第一次你紧张得很,以为你是害怕,就每次先让你睡着了再下针,免得到时候你因为紧张乱动,会影响效果。”
“那我现在不紧张了,我想看看你针灸时的样子。”白奕辰的语气竟有着微微的抱怨,“你每次都把我弄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想看看你厉害的针灸术啊。”
所以白二哥这是认可了自己的医术吗?小孩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白二哥真的觉得我的医术很好?”然后他点点头,平时圆润的大眼睛闪耀着喜悦的光芒:“白二哥先看,那我今晚就不给你按摩了,其实如果你能清醒着接受针灸的话,效果会更好些。”
看着小孩的笑容,白二少的心脏似乎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随即心中有些泛酸:小的时候,自己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努力,希望得到白家人的认可;现在虽然自己已经不需要仰仗白家的鼻息生活,甚至连白老爷子有时候也要反过来顾忌自己的感受,但他明白,他们看着的不过自己的利用价值,而非亲情血脉。自己在白家仍旧是小时候那个孤立无援的孩子……
可是现在,却有人因为自己的赞扬,露出发自内心的满足笑容。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这笑容是因为自己,是因为他是白奕辰,而不是别的什么。在这一瞬间,白奕辰甚至有一种想法,他希望能够一直看见这个笑容,一直留这个孩子在自己身边。
大白针灸
也许是急着向白奕辰证明自己的医术,晚餐后仅三十分钟,安然便有些坐不住了,他频频用眼睛瞟着白奕辰,白二少被他那着急献艺的小摸样逗得心里发笑,想在拖一拖,但是又不舍得真的让小孩着急,便主动提议回卧室让安然给自己治眼睛。
安然让白奕辰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自己则轻轻地把药箱放在床头,燃起了酒精灯,并抽出银针开始过火消毒。
白奕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孩手里的银针,嘻嘻的针尖在灯光下泛起微微的银光——他以前也见过别的中医针灸。和他们的针比起来,小孩的针很不一样。他手里的针长约三寸,比一般的针要长了一倍多,前端针尖约两寸长,细如发丝。他好奇地拿起一只银针用手指试了试,极细的银针根本无法刺破指尖的皮肤,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小孩抽走手里的银针,并瞪了一眼,便立刻识相的乖乖躺着,静静的看着小孩的动作。
白奕辰惊讶的发现,拿起银针的安然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没有了平时那让人看了会从心底柔软的笑容,薄唇微抿着,目光严肃而犀利,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幼豹,全然没有了平时温柔可爱的摸样。
安然深吸了一口气,手起手落,一支银针缓缓插在白奕辰额角的穴位上,直到两寸长的针尖全部没入,才轻轻地弹了弹针尾,白奕辰只觉得额角先是一痛,然后眼部微酸,最后便是阵阵酥麻直通脑髓深处,感觉虽然怪异,却无丝毫不适,好奇之心也更加强烈。
安然此时则无暇顾及白奕辰的心理活动,他屏息凝神,再一次下针,直到六只银针全部插入白奕辰的穴位,并不断颤动蜂鸣后,才擦了擦额角上的汗,又回复成了白二少所熟悉的那个有些安静腼腆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