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博侧头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沈擎,道:“我在想,我那个时候那么恨你,怎么就能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
沈擎冷硬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他紧了紧手臂,将嘴凑到爱人的耳边道:“因为,只有我最适合你,而你,也注定只能和我在一起……”
再次见到爱人的那一瞬间,安士朋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心跳的声音大的甚至连他自己都能听见,他仿佛看见千年来的经历在脑海里迅速的掠过,所有的酸甜苦辣最终化为他眼前这个渐渐清晰的身影。
看着自己朝思幕想的人露出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微笑,安士朋的眼睛开始渐渐模糊,在发现对方居然推着轮椅向自己所在的树下走来的时候,安士朋紧张的连手心都已经开始冒汗,等他再度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蹲在树顶,在浓密的树叶的缝隙中,看着爱人的头顶傻笑。
在树下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对话中,安士朋知道了爱人虽然名字和前世一样,但是姓氏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白奕哲——
他忍不住从舌尖轻轻的吐出这个名字,心里既甜蜜又苦涩:记得小哲曾经说过,他从小就失去双亲,奶奶又年纪太大不能照顾他,所以他一直被奶奶寄养在榆林县的亲戚家里。难怪自己在榆林县没有等到他,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安士朋看着树下的相处温馨的父子俩,心中五味陈杂,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不管怎样,同上一世被寄养在刻薄的亲戚家相比,至少这一世小哲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亲情,那自己在榆林县这二十几年的苦熬等待,也算是值得了。
白奕哲和他的父亲在树下一直坐了两个多小时,而这段时间里,安士朋就一动不动的蹲在树上,几乎是贪婪的看着爱人的身影,听着爱人的声音。自那天之后,白奕哲身边便多了一个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偷窥者”。
是的,安士朋自己都承认,在面对了久违的爱人的时候,他退怯了。他甚至在心中有些惶恐:不再是那个名字,不再是那个经历,那他还是自己的爱人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到了最后,所得到的会不会就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但是安士朋很快便发现发现自己错了,即使时空轮转,人事已非,但是只要两个灵魂曾经相互契合,那么无论其中一方变成什么样子,有过什么经历,另一方也一定会被他吸引,这就是宿命。
于是,安士朋不由自主的开始在校园里偷偷的搜寻着爱人的身影,寻找机会了解他的一切。教室、食堂、图书馆、甚至是从家里到学校的路上,凡是白奕哲去的地方,都会有安士朋的身影。
在“跟踪”的日子里,安士朋发现,就算爱人的身世和前世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小哲依然是小哲,他不但还是那个脾气性格,甚至连最细小的生活习惯都没有改变过。而且可能是由于从小生活环境优渥的缘故,今生的小哲在行走言谈间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贵气,这让安士朋更加为之着迷。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难题摆在自己面前——孤寂多年,他竟然已经没有了勇气主动上前与爱人说话了。
好在老天似乎比较眷顾有所准备的人,就在一次晚上放学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白奕哲因为没带雨具所以跑到一个屋檐下避雨。而暗中“护送”爱人回家的安士朋看着因为穿着单薄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爱人,鼓起勇气撑着伞向他走了过去……
白奕哲觉得自己是个既不幸又幸运的人,不幸的是,从小他便失去了双亲,甚至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而幸运的是,他被白振鸣收养,不是被送往孤儿院或者是刻薄的亲戚家,而且从小到大,他一直对自己很好。
白奕哲小的时候一直觉得父亲白振鸣是个很奇怪的人,他明明没有工作,但是却能过着优渥的生活,他明明在国内有亲人,但是却从不与他们往来。白奕哲也曾经想过问父亲原因,但是每次他刚刚提起话头,便被白振鸣那凌厉的眼神吓得自动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父亲的尊重和感激,因为按照白振鸣的身体状况来看,独自将襁褓中的自己抚养长大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当时他刚刚残疾,并且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要面对的困难更是可想而知。
所以久而久之,白奕哲也就刻意的不在父亲面前提起这个话题,十分懂事的他在大学的志愿表上填写了复健理疗专业,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为已经不再年轻的父亲做些什么,哪怕是能够让他在天气变化的时候少遭受一点痛苦也好。
就在他的入学通知书到达的那天,白振鸣破天荒的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然后打开了一瓶白酒。他先是默默地将桌上的三个酒杯斟满,然后在白奕哲诧异的目光中,将一个小小的黑白色遗像放在第三个酒杯前面,这才抬头看着白奕哲道:“敬他一杯酒吧,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是个英雄!”
于是这天晚上,白奕哲多年来所有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原来父亲其实是自己的养父,原来自己的亲生父亲早已离世,原来养父和他自己的家族居然有着致残之仇……
当天晚上,白奕哲在养父面前狠狠哭了一通之后,第二天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对待着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但是对白振鸣,他却更加的孝顺和细心,并且将课余的大部分时间全部用在了陪伴父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