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空置,拦路的守卫,这分明是有人蓄意为之。
林沂坐在上位,手死死地握住环佩,凸起的褶子陷入肉里都未觉疼痛,只沉沉盯着下头战栗的膳房庖人婢女和几个守卫。
“江星勉都说太子妃中毒,为何不放行?”他厉声问。
守卫面面相觑:“是,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不许放人进入,属下只能遵从。”
“母后旨意有说要见死不救?”林沂踱步到守卫面前,俯视地上哆嗦的人,“乱传旨意,谋害太子妃,你家里有几个脑袋够砍?”
守卫身体不由自主瑟瑟发抖,语气颤抖不住磕头:“殿,殿下,饶,饶命”
“谁指使的?”
几个守卫你看我我看你,一人终是忍不住吐声:“是,是侧妃身边的嬷嬷,她说太子妃谋害皇嗣定会想办法装病脱身,要我们谨遵皇后旨意不能轻信,还,还大肆贿赂。”
“呵。”林沂眯了眯眼,转向膳房庖人婢女,“你们呢?”
婢女回:“奴婢断不给太子妃下毒,膳食皆与往常无异,只侧妃小产需温养,嬷嬷时常会来膳房督促,今日也有来,不知是不是”
侧妃
林沂转身摆了摆手,示意把这些人带下去,又着率更寺处理嬷嬷等一干人。
那厢嬷嬷和侧妃得知太子提前回来便明白一切都完了,云侧妃看着被带走的嬷嬷,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床,只得到封起来的房门。
几日后,谢离转危为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饱含爱怜的眼。
“离儿。”
“殿下?”
林沂将人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头,“嗯。”
“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只恨回来得太晚,害你受这一苦。”
谢离蓦地眼眶一红,心里还是有些怨的,别开头看向床里面。
林沂心痛不已,捧着他的脸细细亲吻:“对不起,再不会留你一人。”
“殿下,药好了。”花颜端来汤药,看见谢离醒过来,激动地叫了声“太子妃”。
谢离扬起微弱的笑,抬手把人招到旁边宽慰:“我没事啦,不要担心。”
花颜哽咽地应了声,看了眼太子,自觉退出去。
林沂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凉喂给谢离,眼里始终含着脉脉温情。
谢离默不作声一口一口喝下,待汤药见底,躺回床上拉住林沂的手,一动不动看着他,一句话不肯说。
林沂收紧手,俯身与他贴脸,用几近气音的声响诉说情意,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许了个遍都不得反馈,转而说起路上趣事逗他开心,几次下来,谢离一瞬没绷住笑出了声。
“笑了就不许再伤怀好不好,是我没有处理好一切,无辜牵连你,你可以埋怨我,朝我出气,但不要伤自己身。”林沂揉揉他的脸说。
谢离淡下笑,抱住他蹭了蹭:“看在你笑话说得好听的份上,不与你生气,你也别再自责了。”
“嗯。”林沂亲了下谢离的脸喟叹:“怎的这么心软,我倒希望你再耍些性子。”
谢离灼灼看他,轻声嗫嗫道:“我也舍不得。”
林沂怔了一瞬,埋脸到谢离脖颈间难以自抑地叹息,胸口像被突然塞进一块烧红的铁块,烫得生疼,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殿下,国公世子求见。”
下人来报时,林沂正和身体痊愈的谢离在花园里散步,听到这人来见,隆起眉头疑惑:“他来干什么?”
云侧妃小产到太子妃中毒,在太子雷厉风行下两天就结案处置完一众涉案人员,暂时还搁置云侧妃,只将所有罪都推到嬷嬷身上,说是此人因照顾不周害侧妃流产,又心存歹念嫁祸太子妃。
明眼人都知这说辞站不住脚,但太子不容置噱,已经下了决断,面上不说,只能在私下议论纷纷。云侧妃的母族陈家递来无数请罪折子都没有得到回应,踌躇莫展只能请丽妃在旁斡旋,谁知皇上皇后都只说太子私事由太子处理。
至于太子会如何处置云侧妃和陈家,外人无从得知,就连亲如谢离都十分好奇。
林沂捏了捏他的脸说:“先去听听世子说什么?”
谭检一进太子府就板正跪下,等太子和太子妃出现,立即磕头认罪:“是臣恶意引诱侧妃才导致后续一切罪过,臣愿一力承担,只求殿下饶恕侧妃。”
谢离睁大双眼,一时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出。
林沂大半注意力都在谢离身上,被他这样子逗乐,往他身边靠靠,朝宁海示意让他去传云侧妃。
在云侧妃到来之前,满堂寂静,谭检伏在地上等候发落,谢离和林沂互相对视,以眼神交流。
一会,神情恍惚的云侧妃全然不见以往的端庄蹒跚出现,看到地上的男人丢魂似的跌落,闻声的谭检抬起头想把人扶起,碍于前头的太子只能忍下,“地上凉,你快起来。”
云侧妃崩溃大哭:“你来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谭检还是一副随性模样,眼神却十分认真,笑说:“我是你孩子的爹,怎么和我无关?”
云侧妃大惊,双手双脚爬过去死死捂住他的嘴:“闭嘴,你胡说什么,你怎么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接着放开人,挪向堂上的太子:“殿下,是我不知廉耻,是我心生歹念害了太子妃,都是我的错。”
“你一个人怎么不知廉耻,当然得有合谋,你小时候连快冻死的鸟都会捂在胸口试图救治,怎么会想去谋害别人,一定是那个嬷嬷的主意。”谭检语气激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