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缩了缩脖子,小脸发僵。
他揉了揉她软软的脸颊:“我走了。”
然后利落的翻身上马,再回头看她一眼,便一拉缰绳,策马绝尘而去。
不能再久留了,不然他舍不得走了。
婉若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翠竹出声提醒:“少夫人,该回府了。”
婉若回神,轻轻点头,转身上马车,却没忍住再回头看一眼,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到谢府,婉若还是一如从前上课学管家,下课和秀珠玩,偶尔锦尚堂有棘手的病人,她也会出府去帮忙诊治。
好似和从前别无二致,直到忽然一个雨夜,雷电交加,雨点子砸在屋顶,发出轰隆隆的惊雷声,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身边的人,却没曾想抓了个空。
“少夫人。”翠竹听到动静匆匆进来,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是不是吓着了?”
婉若掩住眸中的黯然,轻轻摇头:“没有。”
“这一声雷劈下来的确吓人,奴婢都吓了一大跳,少夫人别担心,这会大雨下下来,应该不会再打雷了。”
“嗯。”
婉若躺回被子里,后半夜的确没再打雷了,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闷闷的,不知是因为被雷声吓着了,还是什么。
次日一早,婉若照常去大夫人院里上课,谢秀珠一见着她都吓一跳:“你眼睛都乌青,是一夜没睡吗?”
“嗯,睡不着,昨天雷声太吵了。”
“你竟然还怕打雷?你早说呀,我陪你睡,我可不怕!”谢秀珠得意的拍拍胸脯,很是英武不凡。
“那我下次让你陪我。”婉若笑了起来。
谢秀珠还在兴冲冲的说着:“马上就要除夕了,今年的除夕宫宴一定很热闹,咱们一起去,等宫宴结束,晚上回家来团年,还能收压岁钱!”
婉若弯唇笑:“是呀,要过年了。”
下了课回去松鹤园,却见符弦已经在园外等着了,双手拿着一封信:“少夫人,公子来信了。”
婉若脚步顿了顿,接过了信,回到屋里便拆开来看。
笔锋凌厉,铁画银钩,遒劲有力,是他亲笔写的信,只说他一切安好,让她等他回家。
看样子事情办的顺利,不日便能回京了。
而此时的前院书房,大老爷也收到了一封密信。
“蔡忠已除,除夕前归京,需压制宣王朝中残党。”
大老爷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他果真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事情已成了大半,现下先开始暗中清除宣王残党当然再合适不过,以免之后宣王被打草惊蛇之后,就更难办了。
大老爷当即写了一封密信:“来人。”
话音方落,却见谢相礼走了进来:“父亲。”
“你怎么来了?”
“年关将至,一些要好的人家要备的年礼已经准备好了,请父亲过目。”谢相礼将礼单送上。
大老爷没心思看,直接摆摆手:“你看着办吧。”
谢相礼眸光微滞,只好将礼单收回来:“听说大哥来信了,大哥那边可一切都好?”
“他没什么大碍,年前大概能赶回来了,你来的正好,你把这封信给我送到李御史府上去,记住,亲自送到李御史的手里。”大老爷叮嘱。
谢相礼接过了信:“是。”
谢相礼办事一向细致,大老爷倒是也放心:“去吧。”
谢相礼从书房出来,便拿着信出了府,亲自打马至李御史的府宅门口,正要进去,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低头看着眼里的这封信,心里挣扎片刻,便闪身至无人处,拆了信。
细看信上的内容,瞳孔骤缩,竟全是弹劾宣王的党羽的罪证!
大哥刚来了家书,父亲便要弹劾宣王党羽,是何缘由,猜也知道!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节发白,他一直以为在为家族兢兢业业的做事,可今日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未曾触碰过谢家真正的核心利益。
大哥是谢氏当之无愧的继承人,而他算什么?
从出生就意味着是一生是陪衬,永无出头之日。
听闻大哥罔顾祖宗规矩大逆不道的娶了商户女,他心底里是有些高兴的,父亲怕是终于要对大哥失望了。
可等他归家,才发现父亲对大哥一如从前的看重,而他,依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子。
可他也不甘心呐。
夺嫡之争如此凶险为何还这么多人前赴后继?不就是一朝得道,便就此翻身,改变命运。
他为何不敢抓住这机会,博一次?
否则当真一辈子在谢家做条狗吗?大哥风光了半生,谢家凭什么不能他来掌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