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匪浅一直有个疑惑,这时候赶紧问了出来:“山君,您知道变故发生的时间,为什么要让林砧等待那么多年?”言外之意就是:等到劫难临近的时候找一个人不就可以了吗?
弥历眼中划过微小的落寞:“一来,我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隐化,生怕时间不够;而来,林砧是合适的人选,如果错过了,真不知道还能否遇见如此合适的。”
这算是放在台面上夸赞林砧了,后者破天荒第感受到了不好意思,问:“师父,我有什么好?”
“你有什么好,自己怎么不清楚?”弥历山君温和地责怪了一句,道:“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耕烟君。”
耕烟君就是末代的光明神师,林砧受宠若惊:“我像耕烟君?”
江匪浅弄清楚了耕烟君是谁,立刻反驳:“不,你不像我君父。”
“他自然不像你君父,而是像很早以前,还没有成为神师的耕烟君,很倔强的脾气,锋利的眼睛,流浪的日子,轻松愉快的心。但是,不论他怎么在红尘中摸爬滚打,心中一点净土都不会丢掉,这一点是最重要的。此外还有装得下其他的心。”
“心中不仅有自己,还有别人,除了人,还有后土上面的一切。耕烟君成为神师之前曾经游历四方,接受了绝大的后土绝艰苦的环境的洗礼,我本来也想让林砧也这这样做,但是神师的誓言毕竟还是有影响的,林砧和他们这一代人的体魄不如前了,无法将后土走遍,很多事情做不到,灵明的培养也无法彻底,于是很多训练只能适可而止,这样的林砧就是一个半神师,什么本事都只学了一半。”
“您的意思是,没人解得开神女的预言了?”玉泄心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也未必然。”弥历的话让玉泄心瞪大了眼睛。弥历:“我是一个发过誓的神师,这些事情我管不了,我要消失了;但是林砧不一样,他就是为了这件事而生的,因此他会和你去解读神女的预言。”
“但是如果您解读不出来,他就更……”
“不识好歹!“林砧揪住玉泄心的一只耳朵:“我跟你去你还挑三拣四,有本事找别人去。”
“你别闹了,你一路西来,本来就是抱定了去的主张的。”江匪浅点破。
林砧松开手,玉泄心跳到一边。林砧对江匪浅点头:“就你会说话。”
玉泄心总算明白了:“林砧,你本来就是要去帮我们的?你,你……”
“你什么你。“林砧皱着眉头指着玉泄心:”到了侍拿之后,别说出我的身份。”
玉泄心激动的语无伦次:“原来你就是神师,你就是,活的。真的,造化神啊,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就瞒着我,你们都瞒着我,但是没关系,总之我现在知道了。造化神啊,我尽然碰到活的了,活的,神师。虽然只是半神师,但——”
林砧一把捂住这张闭不上的嘴:“闭嘴,死人都被你吵醒了。”
玉泄心挣脱了林砧的手,一把抓住江匪浅:“还有你,你竟然是老神师的孩子——”
“我不是老神师的孩子。”江匪浅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是他们捡来的孩子。”
“我当然知道,”玉泄心不高兴被打断,但是一瞬间又恢复了神采奕奕:“你和他们住了这么久,这么会不知他们是谁?”
“他们不说,我怎么知道?”虽然这么说,但是江匪浅也觉得自己傻透了。
“他从小生长在这样环境中,一切的非凡也就成了常态别人看的出的不同寻常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奇怪的。“弥历笑着解围。
玉泄心对弥历的话十分信服,又问江匪浅:“老神师有什么交给你什么秘术?”
“秘术是野质山君的法门,耕烟君和云机君不会。“林砧很专业地纠正。
“我说的不是这一种特定的法门,”玉泄心又被人打断了,皱起眉头:”我问的是,老神师有没有传授给灵明的应用之法?”
江匪浅张张嘴,在心里苦笑:他们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透露,怎么会交给我灵明?
弥历忽然说:“江匪浅,你是不是在怨的是师父和君父没告诉你实话?”
江匪浅毕恭毕敬地低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弥历叹气,脸上神色温和:”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不仅是江匪浅竖起了耳朵,玉泄心和林砧也神态严肃地听着。
重返神道中
不仅是江匪浅竖起了耳朵,玉泄心和林砧也神态严肃地听着。
“末代神师所处的时代,是造化神,光明教逐渐退出后土的时代。造化光明的信仰盛行了这么多年,退出是一件疼痛的事情,当时的神师心里都不好受。耕烟君和云机君隐退,正是为了不再干预后土的事情,安安稳稳度过剩下的光阴。对他们而言,之前的岁月,有关执吾剑的大战伤人至深,所以才不愿意提起。”
“还有一桩,他们都不是自愿成为神师的:耕烟君是被山芒君贺留心选中代替自己的位置的,而云机君则因为是一代名将,战无不胜,被老神师带上了绝云山。这样的往事,你们听着峥嵘,对他们而言却是切肤之痛,所以他们不愿说起来也是很正常的,还请你不要怨他们。”
第一次,江匪浅感受到了自己和君父,师父之间巨大的鸿沟,不是身份,而是境界。他现在还无法理解,有着呼风唤雨的本事的两个人怎么会甘心泯然,归隐,消磨掉之后的岁月,也还体会不到,后土的功勋为什么会是他们的切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