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些地方本来是我们的。”那人慢条斯理地开口。
江匪浅:“这一条事实能构成什么的理由?”
“啧啧,啧啧。”那人靠近了一点,但是没有越过琉璃灯。他说:“你多虑了,我们并不是来和你们清算的,只是来好心提醒:我们的关系就要到头了。”
“到头了?”江匪浅没感情地重复。
“到头了就是说——”
“就是说我们要洒泪挥别了——但是为什么?”江匪浅冷眉冷言地说了个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告别方式你们会很喜欢的,不需要你们洒泪挥别。”那人笑得很开心:“我们的土地要分开了,终于要分开了。”
现在显现出任何的惊讶都是不明智的,于是江匪浅漫不经心地道:“我们的土地已经是分开的。”
“从极大深渊?不,当然不是。”那人转个圈子,在空中摇摆着,像是要展示大深渊阻隔不了他们:“在大深渊的地下,我们仍然紧密相连,就好像地面上相隔很远的两棵树,其实在地下根系相通。”
江匪浅默默地接受了这个解释。那人继续道:“如果你们不是傻的过分的话,一定注意到了飞星,飞星在预兆什么,你们知道吗?”看到江匪浅默默摇头,那人笑道:“飞星在倒计时,当恰当的飞星出现,我们就要分开了。”
一般人听到这里就释然了,但江匪浅却不然,他好奇其中的原理:“飞星为什么能够决定两块土地的分合?”
“真是,真是。”那人啧啧赞叹:“不愧是左土的孩子,你好奇的东西和我们的研究如出一辙。让我来告诉你——”他张开双臂,像是要给江匪浅一个拥抱,黑色的尘埃四散飞扬,从他的身上扑簌簌落下,消失在风中。
“左土,右土,我们都漂浮在大千世界中,就像是船只漂浮在大海上。海浪的力量让船只行进,也可以让船只毁灭;大千世界中也有这种力量。这力量是怎么来的呢?正是飞星的运动。好比你在水中扔出去一颗球,球在滑行的过程中带动了水流,这时候如果你在水中放一艘小纸船,那么这只小纸船就会随着小球滑行的方向运动。”
江匪浅淡淡评价:“看不出来,你对我们的世界很了解。”
那人神秘一笑:“我们对你们的了解,远比你们对我们的了解深刻。”
江匪浅没工夫跟他扯这个,道:“飞星的运动带动了我们世界的运动,然后呢?”
“这就是为什么特定的飞星的运动会让我们分离,就这么简单。”那人见江匪浅脸上仍有不解之色,道:“好比你在水中朝着不同方向扔了两颗球,又放进去两艘纸船,这两艘船是不是会朝着不同的方向滑行?”
“倒也未必。“江匪浅慢悠悠地回答。
那人一瞬间被噎住了,缓了缓,才无奈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知道意思即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江匪浅摩挲下巴:“原来如此,那么我们到底要等待哪颗飞星呢?”
“这就是我们等你的目的,左土和右土需要谈谈,这件事情只有我们通力合作才能完成。”
江匪浅抱起胳膊:“你们在等我?”
看到对方明显地点头,他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因为这群左土的怪人没有五官,但是从他们类似于笑声的声音中,江匪浅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但是他仍然不松口:“我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是料定了我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就算我知道了,你们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来?”他像是在说绕口令,对面左土的一群人又笑了。
笑够了,领头的人回答道:“你的身世我们比谁都清楚,因为你就是我们左土的种子,只不过我们把你种在了右土的大地上,只有这样,我们在右土才有了一个同盟。而且,只要你来到这里,我们随时可以出现,所以,我们的‘等待’和你心目中的等待或许并不相同。”
“这是你们一早谋划好的?”
“当然不是,”对方举起手来,表示强调:“如果不是老神师归还执吾剑,我们也根本没有创造你的机会。”
江匪浅压住心中无名的火气:“所以,你们是如何‘创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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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吾剑被还回来的时候,意外携带了右土的一缕光明,这点东西在我们的土地上无法存活非得被左土扼杀不可,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暴殄天物?于是我们一商量,决定将这缕光明送还右土,让他化为右土之人,作为我们的‘种子’。”
江匪浅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夸奖,他苦笑道:“你们与其是想在后土放一颗‘种子’,不如说是想在这盘大棋中布置一颗棋子——而我就是你们的棋子吧?你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对方沉默了,江匪浅的话戳到他们的心了,果然,领头人长叹一声:“你认为我们利用了你,但事情并非如此,反倒是,我们给了你一个获得荣耀的机会,只要你完成使命,就会取得荣耀,这个荣耀无论在哪一片土地都是至高无上的。”
“别说什么荣耀,我不在乎。”江匪浅的眉眼很冷赤裸的上半身透露出野气,他说:“我会完成这个使命,但是不是为了荣耀。”
“随你,只要你肯做事。”对方爽快地答应了。
“我还有一点疑惑,”江匪浅的谨慎与生俱来,并且随着画地图的水平渐长而愈发强烈,他说:“你们怎么看待后土?朋友?兄弟?还是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