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眼见狼嗥的开心,便由着他买了一堆新奇的玩意儿。最后等到出了集市走上长街的时候,鸿蒙突然在人群之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一头银发在背,着一袭鹅黄色衣衫,日光照耀之下,竟似有月华笼罩,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行在熙来攘往的长街上,明明置身人潮,却是超尘脱俗,仿佛人间烟火一点儿都沾染不到他。
那显然是良宵。
鸿蒙恍如梦寐,只觉难以置信。他疾步跟上去,然而长街之上人潮拥挤,鸿蒙追了半天,始终难到近前。
狼嗥抱着一堆的稀奇玩意儿跟在鸿蒙身后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见鸿蒙突然步履匆匆,连忙跟上。可惜他还没跟出几步,一位白衣男子竟不知从何处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小友!”那白衣男子眨了眨眼,金色的瞳仁盯着狼嗥的眼睛,笑吟吟道:“有的人是日思夜盼,你走这么快却是为何?”
狼嗥根本不认识面前的人,只见他生着一对竖瞳,瞳仁颜色还是少见的金色,便带着几分天然的抵触瞪了那人一眼。谁知走在前头的鸿蒙却是闻声回头,认出了昔日这位海边的神棍。
“白龙?”
白龙听见鸿蒙叫他,很是自来熟地敲了下狼嗥的脑袋,然后回身勾住了鸿蒙的肩膀,这才把下巴朝着穿梭在人群中的良宵一扬,笑嘻嘻道:“我约来的,怎么谢我?”
“怎么谢都行。”鸿蒙看着良宵的身影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又疾步朝前去了。
也就是这时候,狼嗥一眼便看见了他曾偷偷在画上看见的那道背影。
果真似谪仙一般……
狼嗥看着匆匆追上前的鸿蒙,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鸿蒙追着良宵一直追到了一家酒楼,直到良宵在酒楼内落座,鸿蒙跟进去,径直就坐到了良宵的对面。
“好久不见。”
鸿蒙声音中是难掩的喜悦,神情却看上去冷冷淡淡,像是并不在意,偶然遇见。
坐在对面的良宵只是一瞬的意外,很快就露出笑来,而后他心知肚明地看了眼酒楼门口,摇头笑叹,“看来是交友不慎……”说着,笼罩在良宵身上的那层月华一瞬消失了,好似一轮金色的月亮终于落进了凡尘,一点儿也不介意世人的瞻仰。
鸿蒙看着这样的良宵终于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他随着良宵的目光向酒楼门口看去,见白龙带着狼嗥刚刚进门,给了曾经想大卸八块的神棍一个极高的评价,“我倒觉得他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良宵微微一笑,忽然靠去了椅背上笑瞧着鸿蒙,问道:“可怪我的不辞而别?”
“自然。”鸿蒙点头,却是又无所谓道:“可天涯海角,我总有找见你的那一天。”他加重了后半句的语气,良宵却不接这话,只是递来了一杯聊表歉意的茶水。
鸿蒙欣然饮下,茶杯才刚放下,白龙便扯着满脸不乐意的狼嗥到了桌前。
他先是笑吟吟地站在桌边冲鸿蒙挤了下眼睛,然后才坐到良宵身旁冲鸿蒙说:“作为回报,好酒好菜,我可随意点了?”
鸿蒙点头便应,并示意一直站在桌边不吭声的狼嗥坐下。
狼嗥来酒楼的路上就想撒气,这下一屁股就坐到了鸿蒙的身旁,然后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地把怀里那些在集市上买的东西,一股脑儿地都抖在了桌上。
白龙这时已点完了酒菜,他把下巴朝狼嗥扬了下,冲鸿蒙问道:“你这是搁哪儿捡了这么一个没规矩的小跟屁虫?”
好不容易碰见良宵,鸿蒙难得好心情,亲自把桌上那一堆玩意儿收了起来,口中介绍道:“这是我儿……”顿了一下看了眼良宵又觉不妥,改口道:“我家中幼弟,狼嗥。”跟着又向良宵特意说:“在下鸿蒙。”
对面的良宵看着鸿蒙点头一笑,什么也没说。
等到酒菜上来,白龙频频邀鸿蒙共饮。他洒脱不羁,又是海量,侃侃而谈之时除了拿狼嗥打趣几句,只在良宵和鸿蒙都沉默之时,特地问一些两人游历山水的趣事,似是有意无意想要引出他们双方的一些过往。
狼嗥在此期间,对鸿蒙他们聊了什么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只是听到白龙打趣他的时候,狠狠瞪白龙一眼,然后忍不住偷偷看向良宵。等看到最后看得垂头丧气忍不住把手摸上酒杯的时候,鸿蒙一巴掌就拍开了他的手。
狼嗥便把嘴一撇,闷闷吃起了菜,再也没动过碰酒的心思。
酒足饭饱之后才不过晌午,鸿蒙根本不给良宵告别的机会,放下筷子便邀了良宵和白龙一同去奴市闲逛。
白龙一听率先点头应了,还立即拉着良宵就往酒楼外头去,直接替良宵做了决定。
鸿蒙趁着这个间隙这才向狼嗥发问:“因何闹脾气?”一边说着,一边把狼嗥之前倒在桌上的那些玩意儿还给了狼嗥。
狼嗥看着怀里的稀奇玩意儿眼睛发酸,自己却也说不上来缘由,最后他跟着鸿蒙往外头走了几步,指了下敲过自己脑袋的白龙,闷声闷气地说:“讨厌他!”
鸿蒙看着白龙的背影,摸了摸狼嗥的头,开解道:“他是个爱闹的朋友,只不过同你玩笑,并无恶意。”
狼嗥点着头,手中却拿着那些买来的稀奇玩意儿撒气。
鸿蒙见好些都已经被狼嗥弄坏了,便神情严肃地说:“既然是喜欢的东西,得来了就该好生爱惜。若是不想要了,还不如直接扔了,何必如此作践?方才你当着客人的面耍性子,我虽未数落你却并不是默认你做得对。若你做不到对人以礼相待,现下便可以回去找卡布,不必再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