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缓缓打开,老笃玛带着潮洛门走出帐篷,而他那满是褶皱的脸色阴沉,却又目光如刀般盯着赤木黎,随即用手指了指被绑在木柱上的野孩子。
潮洛门瞟了眼赤木黎,叹了口气,犹犹豫豫走到木柱前猛地拔出弯刀,但等回头现斥木黎变得脸色铁青,心中一阵慌乱,忙将刀收起,但听到老笃玛喉音呵斥,仿佛被种无形的力量驱使,又将刀举过头顶,却又手抖地无法落下,额头也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呵呵”斥木黎朝着对面的老笃玛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愤怒道:“你为何不直接找我?”
老笃玛抬起脸,隐约闪现出张满是白色须的面庞,冷冷道:“你为何还要收养他?你还能逃到哪去?”
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容,斥木黎猛然起身,左手拔出洛兹短剑,抬起藏有虎爪的右手,怒喝道:“我还想再和你试试。”
被什么附体驱附的老笃玛看看斥木黎不住抖动的手,冷笑道:“就你?”说着大步走上前。
斥木黎刚想挥虎爪,却感觉浑身僵硬,仿佛被种无形的力量束缚,随即便被老笃玛抓住脖子举到空中,轻轻扔到远处,重重地摔在地上。
老笃玛慢慢走到嘴角淌血的斥木黎面前,声音洪亮道:“以前你都不行,何况现在!”
斥木黎仇恨地盯着老笃玛,用力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憎恶道:“你休想!”说罢挣扎着起身。
老笃玛笑着转过身,向潮洛门轻轻点了下头。
潮洛门脸色煞白,只好在覆腿皮甲上磨磨蹭蹭擦着刀刃,好似在为行刑做准备。
围观的乌坎那斯人们呆懵地站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仿佛置身于场无法理解的梦境之中,不知道为何这个被人敬若神明的老笃玛会变得如同凶神,而他和拯救部族的英雄斥木黎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言状的恩怨。
老笃玛轻蔑地环顾众人,又怒视向潮洛门。
而潮洛门望了眼倒地的斥木黎,摇了摇头,正要挥刀砍向野孩子。
“慢着!再来一次。”斥木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潮洛门赶忙收住刀锋,沮丧地看着头散乱的斥木黎。
老笃玛猛地回头,但斥木黎已经紧紧贴在自己身边,老笃玛刚想作,却现斥木黎手里的短剑和虎爪已经扔在地上,只是紧紧贴着自己,眼珠通红大声道:“勃劳,我恨你!”随即骤然瘫倒在地。
没人敢上前搀扶搭救,也没人敢出声劝阻,只有地上的萨沙?格勒胸口在不停起伏、
潮洛门见状,悲愤地叹口气,扔下弯刀,转身向远处走去。
几个老年乌坎那斯女人慢慢走上前,脸上满是怜悯和担忧,开始不停轻抚老笃玛雕塑般的身体,嘴里絮絮叨叨呢喃求情,她们的声音轻柔而又温暖,似乎想要柔化老笃玛那铁石般的心肠。
老笃玛低头看看地上不停呕血的斥木黎,又看看围观者们麻木的神情,突然怅然叹息,随即俯下身轻轻抚摸斥木黎的脸,眼神中闪过丝复杂的神色道:“你何必如此?”说完站起身,向着周围呆愣的人们道:“斥木黎带野孩子入族雪雨湾,惹怒了上天神,给雪雨湾的人们带来了战争和瘟疫,既然你们愿意接受他,那就一起接受神给你们的命运吧。”说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随着那黑色帐帘落下,好似所有的秘密和恩怨也一并落下来帷幕。
人们纷纷上前,有的解开被捆绑的野孩子;有的扶起斥木黎喂水,而萨沙?格勒却突然惊醒般坐起身,慌张道,“生什么事了?”仿佛刚刚从场噩梦中醒来
夜穹如泼墨,星子碎银般嵌于天幕。格勒部族头人的毡帐内,三支牛油烛正曳动着昏黄油彩般的光弧,烛泪在青铜烛台上凝成半透明的琥珀状,光影透过镂空牛皮窗棂,在缀满狼图腾的毡帐内壁上投下参差晃动的碎影。萨沙?格勒侧卧在堆叠着深棕熊皮与浅灰狐裘的卧榻上,面色如浸油的羊皮纸,浮肿处泛着不正常的蜡黄,下颌胡须杂乱蜷曲如风干的荆棘。他以肘撑着兽皮,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憔悴地微微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宝日乐和潮洛门,再次问道:“我已安然无恙,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
宝日乐见萨沙?格勒问,赶忙抢着说道:“咱们从弗林锡回来的路上,您突然栽落马下,之后便昏迷不醒,整整十几天。这期间,部落里好多人都感染了瘟疫,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您又一直昏迷,连话都说不了,我们实在没了主意,就去求问笃玛,他说是野孩子给部族带来了这场瘟疫,斥木黎给部族带来了战争,他们是雪雨湾的灾星,给大家带来了无尽的劫难,如果想要部落恢复安宁,就得……从东头的敖包开始,先是孩童热说胡话,接着是青壮咳血,昨日西帐的阿依罕”宝日乐越说声音越小,眼神中闪过丝慌乱,不敢直视萨沙?格勒的眼睛,他膝头的牛皮护膝蹭过毡帐地面,出沙沙轻响,手指却在袖中捏紧了腰间鹿皮袋的系带——那里面装着老笃玛给的符纸,此刻正硌得掌心生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听到这话,萨沙?格勒顿感胸腔里有团铁锈味的火在烧,原本就虚弱的脸上瞬间涌起怒色,双眼圆睁,大声呵斥道:“混账!你们竟然就想献祭野孩子?还要驱赶斥木黎?亏你们想得出来!”说罢开始大口喘息,好似喘不过气般。
宝日乐被这突如其来的盛怒吓得以哆嗦,忙上前捋着萨沙?格勒,又支支吾吾道:“没有我们一直都盼着您醒来拿主意呢,何况谁有那个胆子冒犯斥木黎大人,他那么厉害,就算变成骨架也不会死去,大家都觉得他像个厉鬼一样,我们哪儿敢……”
“啪!”萨沙?格勒气得猛地将手边的银碗狠狠摔在宝日乐头上,大骂道:“住嘴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斥木黎为部落出生入死多少次你却说出这话!”
潮洛门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恭敬地解释道:“老爹,您先消消气,我们也一直都在尽力拖延,可是部落里现在人心惶惶,今天又因为瘟疫死了几十个人,今天实在是老笃玛不停地催促,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把斥木黎大人和野孩子请过来的。”说着现萨沙?格勒眼中腾起杀意,忙噤声不语。
萨沙?格勒愈愤怒质问道:“请?你们就是这样请?把人绑在木柱上,还拿着刀要砍?胡来,花开草长的时候,人们捕食旱獭,这瘟疫就会时不时地爆,每隔几年就会来这么一次,怎么能把这归咎于野孩子?还有白皮人和曼丁人围攻咱们,那是他们谋划了多年的阴谋,怎么能说是斥木黎带来的?要是两年前的大战和现在的瘟疫都是斥木黎和野孩子造成的,那乌坎那斯几百年来的战争和瘟疫难道都是他们两个带来的”萨沙?格勒越说越激动,额头上青筋暴起,再次开始大口喘息地无法言语。
宝日乐和潮洛门被萨沙?格勒说得面红耳赤,不敢再言语。
萨沙?格勒深吸一口气,努力舒展了下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身体,试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过口气喘着道:“你们两个去通告所有亲兵,尤其是那些心思动摇的人,就说‘雪雨湾从没有灾星,只有不敢直面灾祸的懦夫!再敢捕食旱獭者,断其右手;敢动野孩子一根头者,剜其双目’,把我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地传下去。告诉他们,只要进了咱们雪雨湾,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是敢违抗,绝不轻饶!”
潮洛门微微凑近萨沙?格勒,小声道:“那老笃玛那儿怎么交代?
萨沙?格勒眉头紧皱,似乎瞬间来了精神般眼珠闪过丝亮光,脸上露出丝冷笑道:“老笃玛是咱们乌坎那斯的魂魄,是大家心中的半神之人。但就算是神仙,也有犯错的时候,要是实在有人问起,就说笃玛这次是老糊涂了,就说是我萨沙?格勒说的。”
听了萨沙?格勒的话,潮洛门眼中闪过丝欣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甲道:“老爹英明,我们马上去办。”说完扯着宝日乐匆匆走出了毡房大帐。月光漫过他冷汗津津的脸,远处传来幼狼呜咽般的风声,混着帐内萨沙?格勒的咳嗽声,像张逐渐收紧的兽皮绳网。
《道德与国度》:人情通神明!
喜欢墟萸请大家收藏:dududu墟萸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