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想求娶顾相嫡女顾长宁,求父皇成全。”
燕王掷地有声,从来稳妥的韩公公听闻燕王语毕吓得将手中的拂尘差些没拿稳当,连忙抬头去瞧建和帝神色。
上首的建和帝沉默良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叩首的儿子说不出话来。
燕王霍瑾旭满腹才华与霍瑾宸不分伯仲也只尽辅佐之责,这么多年来建和帝为让心爱的六皇子坐稳储君之位明里暗里也多少试探过燕王。
可他也总是谦卑温和不争不抢,这回也是燕王第一次求他。
建和帝出声笑了笑,“旭儿先起来吧,你的婚事父皇自有安排。”
“父皇!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建和帝意味不明,燕王明白建和帝有所顾虑。他不愿放弃。
这是燕王这些日子想了许久的抉择。燕王母妃出身不高不受宠爱,他虽有治世之志也总是想为母亲谋得一片安宁,故而他素来小心谨慎尽力辅佐太子。
可顾长宁是他这么多年来心中牵挂之人。从两人自广济寺初逢开始他就对她生出几分爱慕。
他想日后辅佐君主定也能为长宁博得安宁自在的日子。
建和帝看着燕王恳切的,不安的,痛切的神情,他终究还是没能生出恻隐之心。
“长宁是朕心中可做太子妃之人。不日后朕会下旨为她与太子赐婚。旭儿若是瞧上了别家姑娘,父皇一定为你做主。朕只当今日不曾听过你这番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音落下,韩公公便上前一步随着建和帝离开了正殿。
走时他转头看了眼燕王,昔日在南书房落笔成章,在宣政殿能言巧辩的燕王,如今跪在紫宸殿中却满是狼狈,只觉荒凉。
燕王一个人在辉煌肃穆的大殿内跪了许久,他也骤然发觉自己一无所有,无论是父亲的怜爱还是所爱之人,只因建和帝的偏宠,他什么都得不到。
此事止步于此,宫中再无人知晓今日早晨紫宸殿内发生了何事。
——
这日水光潋滟晴方好,顾长宁原本是打算着左右今日不去南书房,便想着寻了那件孔雀羽裙再舞一曲,也莫辜负了李娘子对她倾囊相授。
哪知她刚寻了苏芷来抚琴作伴,徽德着急忙慌问太后将她讨走了。
太后以为两人关系好便允准了,然则当顾长宁瞧着走的路不对,都快要往前朝的方向去了之时,徽德公主这才告知她今日太子同顾璟灏一同来了校场。
前些日子她借了顾长宁披风,今t天陪她走一趟就当是谢过了她了。
“公主,您要见二哥自己去就是了,何故带着臣女?”
“你是阿璟哥妹妹,带上你他自然愿意多同我讲几句话,不然他只会一个劲儿地说这也不妥那也不妥。”
顾长宁失笑,原来公主将聪明劲儿都用在这上头了。
顾长宁倒也乐意陪着公主走这一趟,她入宫后也有些日子不见家人了。
有公主陪着旁人也掰扯不出什么错处安在她身上。
远远地,顾长宁就瞧见顾璟灏抽出一只箭,手握长弓以迅疾之速射穿了远处的靶子,命中红心。
不愧是我二哥,顾长宁想。
然而当她去瞧身边地徽德公主时,没想到公主刚瞧见顾璟灏就红了脸,没了先前大大方方的模样反而躲在她身后畏缩着不敢向前。
要说徽德公主喜欢顾璟灏却也不能说奇怪,他二哥剑眉星目潇洒俊朗,如若看过他马上神采也能算得上句意气风发,宰相之子太子近臣也为其举止添上些游刃有余,可谓是长安城中贵公子了。
在场的七皇子,八皇子,五皇子,太子,顾长宁皆一一拜过。听众位皇子提及,原是北齐,西漠两国王室将要来大徵朝拜,众位皇子皆勤奋了些日子,免得在外丢了大徵颜面。
“宁妹妹。”轻柔而陌生的声音在顾长宁身旁响起。
顾长宁疑惑着转身,刚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一袭绀青色大袖长袍华服,身披缀珠霞帔和青色帔帛,头戴赤金攒珠钗的女子。她身姿若柳扶风,楚楚动人,但却不失端庄典雅。
仅是站在那,顾长宁便想起了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顾长宁只看衣着打扮和她唤的那声“宁妹妹”,便猜到了面前是何人。
“臣女顾长宁见过嘉合县主。”
“免礼免礼,许久不见宁妹妹,切莫与我生疏才好。”孟若岚连忙将顾长宁扶了起来,接着道:“我方才去太后娘娘宫中请安未曾瞧见妹妹,路上遇见豫王殿下带我来了此处,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豫王便是五皇子。
顾长宁眼神落在她的手腕上,白布缠绕,似是在病中,然而下一刻孟若岚便将衣袖往下拉了几分,神色略变。
顾长宁也未曾在意,抬眼绽开明媚的笑容,“哪里,是妹妹犯懒才未能见上县主。”
两个人言语来往了一番,也不曾有多少话语,孟若岚便抬步站在了霍瑾宸身侧。
趁着空隙,正好让场上的顾璟灏有了同妹妹说话的机会。
一向热情大方的徽德见到了顾璟灏只在顾长宁身侧小心翼翼地站着,说是想同顾璟灏多说几句话,这会儿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糯糯。”
糯糯是顾长宁乳名。
顾璟灏看着躲在顾长宁身后的公主,一时语塞,作了一揖道:“公主殿下可否容臣同妹妹讲几句话?”
徽德怀着满满期盼的脸渐渐黯淡下来,顾长宁脸上却浮起一抹坏笑连忙道:“待会儿二哥陪公主练箭。”
“一言为定!”
徽德听了顾长宁的话欢欢喜喜跑去寻了一旁的霍瑾宸,只留下颇为烦乱的顾璟灏和幸灾乐祸的顾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