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朝中变故,多数朝臣是在今日早朝时方才得知几位重臣在昨夜接连被暗杀。
三司会审正在紧锣密鼓地整理贤王,晋王,越国公谋逆通敌的证据,平日里与贤王有过牵扯来往的臣子皆心生惶恐。有些人甚至于在今日早朝之上冷汗直冒,一跪不起。
霍瑾宸此时不打算再杀人,毕竟此刻局势初定正需稳固朝纲。因此,今日早朝之上,他言简意赅,只提了三件大事。
其一,他要为顾家洗清冤屈,还顾家一个公道。此番昭雪不仅是为顾家重振声名,更是为顾长宁的皇后之位扫除一切阻碍。
其二,霍瑾宸欲立顾长宁为皇后。
此言一出,众臣面面相觑,其中许多人深知,顾家今次乃是大功一件,经此一遭,顾家风头或许比先前更加让人瞩目。如此功臣之家,还要出一位皇后,外戚势力未免过大。
然而,t朝中无人敢在此时此刻出言反驳,皆知此乃天子心意已决。
其三,霍瑾宸严令各部协同配合,妥善安置提前撤离边疆的百姓。南疆之战势在必行,绝不容拖延。若有官员懈怠渎职,致使军机大事延误,必将严惩不贷,革职查办,毫不姑息。
众臣皆知,霍瑾宸今次要破釜沉舟,平定南俞这一外患。
顾长宁这一觉睡得极为舒坦,等她睁眼时,已是霍瑾宸早朝将尽之时。待她起床洗漱,换上一身新衣时,霍瑾宸已经从宣政殿回来了。
他看她醒来,唇角微微上扬,温声道:“醒了?正好,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不等顾长宁回应,霍瑾宸已经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直接抱上了御辇。
顾长宁尚在迷糊中,直到到了坤宁宫她看到殿内早已端坐的两个人时,她才明白了霍瑾宸的安排。是她的母亲慕容韫和太后。霍瑾宸早已派人将她们接回了宫中,甚至连明书瑜也一同带了进来,像是怕她进宫后会感到孤单似的。
看到母亲,她当即扑进慕容韫怀里,眼泪夺眶而出,积压了近一年的思念全都倾泻出来。
霍瑾宸原本想看她的笑脸,没想到这姑娘扑进慕容韫怀里就开始抹眼泪,弄得他手足无措,最后还是明书瑜在一旁用极为幽怨的眼神望了顾长宁一阵儿,她才放开了母亲跑去了明书瑜身旁。
是以太后拉着慕容韫在一旁坐下,聊起了家常。宫殿另一侧,明书瑜牵着顾长宁的手,将这些日子攒了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给顾长宁听。
“死丫头!你担心死我了!”明书瑜眼眶微红,她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气恼地连连拍打着顾长宁的手臂,“什么事儿都瞒着我,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压抑已久的焦虑和愤怒此刻终于爆发出来,明书瑜声音微颤,手下的力道却毫无真正的惩罚意味。
真是的,顾长宁也不知道提前告知她一声,让她在家中整日为顾长宁的未来的日子忧心。
顾长宁被她打得无奈,嘿嘿一笑,双手护住自己,“你这不是就知道了嘛。”
明书瑜顿时火气更盛,抬手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她,“你还敢嬉皮笑脸!你倒是有心情!”
正当两人斗嘴之时,霍瑾宸忽然蹙了蹙眉,眼神逐渐变得锐利,目光停留在在明书瑜拍在顾长宁手臂上。
明书瑜骤然僵在原地。
她立刻觉察到自己的没大没小,忙不迭退了一步,规规矩矩地站好行了礼,“请宁妃娘娘恕罪,臣女冒犯了。”
明书瑜颤颤巍巍瞧了眼霍瑾宸脸色,懊恼自己的失态。这又不是私下跟顾长宁,两人怎么相处都无碍,这是在当今圣上面前,失仪乃大罪,更别说她方才还在跟顾长宁这样闹着玩。
她有些心虚,话说这段日子她可是在心里边儿嘀咕了霍瑾宸不少。
霍瑾宸眸光一闪,纠正道:“她是大徵的皇后。”
顾长宁觑了霍瑾宸一眼,不大满意他掺和她与明书瑜的事,赶忙将明书瑜扶了起来,“没事啊没事书瑜,别跟我行礼,太生分了。”
这男人也忒着急了,还未册封就要让宫里所有人改口。
明书瑜愣了一下,随后莞尔一笑,心里算不上惊讶。若非时局混乱,顾长宁早该是皇后了,她并不觉得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霍瑾宸当着三个人的面,无所顾忌地牵起顾长宁的手,像是将她整个人都牢牢捉住,郑重道:“待顾璟灏和顾璟衍回京后,朕与长宁,再成一次婚。”
他们的大婚,没有亲人陪在身边可不行。
顾长宁微微侧过头,望着霍瑾宸那张俊逸的脸庞,脸颊微微泛红,往他身边又挪了一步。
腊月二十三,寒风凛冽,霍瑾宸踏入天牢,来见他这位皇叔最后一面。
霍瑾宸真是愿意恶心他,那被砍下的头颅日日在贤王面前。
贤王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抬手摸了摸鬓边,指尖碰触到的,却是一缕冰凉的白发。颤抖着手指将几缕发丝凑近微弱的烛火中,眼前的发丝如雪般刺目。
他吓了一跳,转眼间便瞧见了走向此处的霍瑾宸,“霍瑾宸你来做什么?”
“来送送皇叔。”
霍瑾宸一袭玄色龙袍,袍子上金线绣的龙纹闪着金光,浑身上下是掌权后愈发摄人的威压,与这压抑的天牢格格不入。
反观贤王,被剥去了一身亲王服制,衣衫褴褛,发丝散乱,曾经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老态骤显,颓唐衰败。
贤王冷哼一声,“不必你来假慈悲。若不是你父亲从中作梗,这皇位本就是我的。胜负已分,要杀要剐随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