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说:“你还记得上一任忘川河的主人吗?”
连白想了想,摇摇头,那时他太小了,只隐约记得那是个不苟言笑的女人。
“她离开了忘川河,试图帮一个凡人逆天改命。”
连白怔住了,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忙问:“那她成功了吗?”
范无救却落寞一笑:“若是成功了,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那女人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那段时间范无救还没有接管忘川河,忘川河无主,就算女子的灵魂回到了这里,也没人知晓。
见连白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范无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慌什么,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虽然我们没见过成功的例子,但你和其他人可不一样。”
连白丧丧的:“哪里不一样?”
范无救笑着揽过他,语气轻快:“你可是酆都城的太子爷,整个酆都城上上下下都会帮你寻找办法,况且你能活上千年,凡人可比不了,机会大着呢。”
连白被他哄得心情好转一些,脑袋又开始转,想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哎,你说,如果一个人真的改变了命格,那这个人以后命数的走向,还能看到吗?还有,他的命格是被改变了还是替换了,如果是替换,那是不是有其他人替这个人顶了灾?”
这问题可真难住范无救了:“这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
连白推开范无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满脸嫌弃:“一问三不知,不和你玩了,我找谢必安去。”
黑暗中,连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沉默地看着面前熟睡的从南。
所以,他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他或许可以带从南远离天灾,但却逃不了命定的劫数。
死亡。
连白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伴随着夏日的闷热,竟变成了窒息,他抱着从南,使二人额头相抵。
他感受着从南平缓的呼吸,慢慢闭上眼。
-
与此同时。
范无救满身鲜血半靠在墙边,死死护着身后同样满身伤痕的谢必安。
岁良懒得搭理他们俩的无用功,直接用灵力控制住了范无救,范无救想挣扎,却实在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岁良踱步到自己面前,下一秒,一股力量猛地钻入了他的大脑,在他的记忆中游荡。
范无救疼得眼前发黑,只能感受到脑海中不断传来的痛苦,谢必安的喊声也被他隔绝在外,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灵力终于退了出去。还没等范无救松口气,岁良的声音就出现在了耳边——
“终于找到你了,连白。”
想你(二合一)
“滴答——”
水珠沿着屋檐滑落,在地面缓缓汇成一小滩,倒映着酆都城的月光,屋内很安静,只隐约能听到两道微弱的呼吸,此起彼伏,一如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范无救面色苍白,靠在谢必安怀里,陷入了沉睡。谢必安虽没有被入侵记忆,但也受了不少伤,没比范无救好到哪里去,他现在没有晕过去纯粹是因为担心连白,硬生生吊着一口气。
岁良在得知连白的下落后就离开了,此时的连白用的是凡人的身子,灵力远不如原身,若是碰上岁良,后果不堪设想。
“嘶”
怀里的人动了动,痛哼一声,谢必安忙低头,轻声唤道:“范无救?”
范无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谢必安怀里,吓了一跳,生怕自己压到他的伤口,忙要起身,却不小心扯到了腰间贯穿的刀伤,疼得眼前一黑。
谢必安忙扶住他,轻斥道:“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
范无救轻抽着气说:“那可不行,小爷我怎么能靠在你身上呢,这可坏事儿了”
伤成这样,嘴还停不下来,谢必安被他弄得颇为无语,直接把人按回来,没好气道:“你老实点,别乱动。”
范无救被骂了也不气,还笑眯眯的:“你管我啊。”
谢必安懒得理他,闭上眼靠在墙壁不说话。
范无救受了太多伤,行动不便,嘴上不老实但身体很诚实,只能靠在谢必安身上仰着脑袋看他,坚持不懈地撩拨:“怎么不说话,你之前不是说过懒得管我吗,现在是怎么了,喜欢我吗?”
谢必安轻哼道:“你要是再不老实,我现在就把你丢在这儿去找连白,你自生自灭吧。”
此话一出,范无救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眼中笑意渐渐消散,他沉默下来,眼睫低垂,看不清神色,良久,他开口道:“是我对不住他。”
谢必安却皱起眉:“这什么话,我们都尽力了,这不怪你。”
范无救懂这个道理,但他心里就是放不下,他当初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好谢必安和连白,可如今,谢必安伤痕累累,连白也即将遭遇危险,命运未卜。
他说过的,却没有做到。
微凉的指尖抚上范无救的脸,谢必安从身后抱住他,轻声道:“别总是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我们都在呢,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范无救沉默片刻,想试探着用出一丝灵力——
谢必安握住他的手,阻止了范无救:“没用的,我试过了,岁良留下了结界,只有外界的灵力才能打破它,我们的灵力会被打回,还会遭到反噬。”
换言之,他们没有办法主动给连白传递消息。
-
连白站在客房门前,听着楼下的动静。
这几日天气愈发炎热,逃荒者纷纷囤积食物,有时还会和农民或商贩为了粮食大打出手,几日下来,旱灾即将袭来的消息彻底传开,众人纷纷向北逃离,宁静的小镇终究陷入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