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你们?
“你这是当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义,尽是白费了?”少年结发夫妻,元配妻室,竟如此作想吗?徐心宜嘴里苦得厉害。
元娘的手似乎停了停,而后又继续一页页翻书,只是速度有些快,完全是要装样子。但后来却慢慢慢了下来,可徐令宜可以肯定,元娘的心思依然不在书册上。
“徐令宜!”
“嗯。”
“我们正正经经的互相道一回歉,好不好?”道完这次歉,一切就算是彻底完了。说来,元娘在那三十年里一直愤愤不甘,求的不过也只是这一句话而已。自己做过的错事,早已经想得明白,虽说中间有不公,可是最后落到那般惨的地步,到底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嫁错了、方法用错了、脑子用错了、看人看错了……
“就一句道歉就好!”元娘灯下的面庞认真得不可思议,眼中光华绽射尽是渴盼和坚定:“元娘诚诚恳恳的向侯爷认错,侯爷也公平些,和元娘说句抱歉如何?只要两个字就好。”
“你不恨我了?”
徐令宜说出话来时,才觉得自己的话声竟然是发着抖出来的。
元娘苦笑,笑得苦却也坦然:“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没过好,是两个人的错。外人如何都是假的,夫妻不一条心,自然谁也能上来踩一脚。徐令宜,我曾经很恨你,从来没有过的那样的怨恨。可是后来我想通了,我嫁你我倒霉,你娶了我估计也不高兴。我们都倒霉,如此而已。况且,你这人……虽说待我不好,可是那得分和谁比。比王琅好,比甘家那些人好,比曹娥的夫婿好,比这世间大半夫婿都是好的。不算贪花好色,对家人也情义深厚,对朋友忠义,对小妾照顾体贴,对子女……不管如何……哼!您只是对妻子的要求太高,元娘不能让你满意而已。”换一个,如十一娘那般,处处让徐令宜满意的妻子,日子不就过得很好?
“所以嗯?”
“咱们……自己和离吧。对外面是夫妻,在屋里……算亲戚。”
上课
罗阁老到底还是帮忙了!
原因自然是元娘在之间用了些小手段,具体如何连徐令宜都不知道。只晓得元娘收拾箱笼哭哭啼啼的回娘家去了,三天后罗家让人去接。徐令宜和二哥备了厚礼登门。罗阁老根本不提朝廷的事,只说元娘不懂事,让亲家为难了种种。话里话外全是深义,徐令宜感觉很复杂,全靠二哥打圆场,之后的事二哥和罗阁老说的具都隐晦,可徐令宜听得出来,事情有着落了!
元娘离开罗府的时候还是磨磨叽叽的,一脸小女儿的别扭样,可一上马车就变样了。徐令安看得直笑,下车后,趁着元娘先行的空档,低声和四弟讲:“弟妹可真是个妙人,有趣!”
二哥这样夸赞元娘吗?徐令宜看着二哥脸上衷心的喜悦,忽然记起元娘第一个梦里,说她……她要是嫁的是二哥,也许会很好吧?
半个月后,徐令安袭爵的事订下来了。当着一家子的面,徐令安狠狠夸奖了元娘的功劳。元娘听得笑嘻嘻的,徐令宜心里却不是个味道。项怡真脸色变来变去的,太夫人看后,也加入到了夸元娘的系列里。
“娘这算是什么意思?”徐令宜可是看二嫂的脸色不太好的。
元娘对那个婆婆的印象可是越来越差劲了:“能有什么意思?抬了东风压西风。你以为你娘就没有她自己的算盘?你父亲那个年轻荒唐生下来的庶长子哪儿去了?三哥的生母去哪儿了?满府也有四五个姨娘吧?都病死的?可真是巧啊!”
徐令宜脸色难看之极,心头火一拱一拱的,气母亲事小,气自己才是大。家里明明白白摆着的事……
“天底下不是就我一个心狠手辣的!哪家正房太太手里没人命?噢,对了,你家小娇娇手里没有。那是因为她聪明,她运气好,她招人疼,会动脑子,秦氏的事要是落在我头上,您才不会管,反正元娘是个母夜叉,再厉害的在元娘跟前都只有吃亏的份。元娘可真荣幸!”
徐令宜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起来给娘请过安后,回屋就把碧玉和榴宝两个叫到了跟前:“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是放你们出去自己过,还是直接给你们指人好?自己选一个吧。”
碧玉和榴宝两个听言就傻了,然后一齐跪下哭了起来。榴宝是知道三爷不怎样喜欢她的,可碧玉受不了,哭着爬到元娘面前:“夫人,碧玉错了,碧玉不想出去,碧玉一定好好听夫人的话。夫人留下我吧?碧玉给您磕头……”说完就磕起头来,一个接一个把发髻都磕松了。
徐令宜冷着脸不说话,元娘也不恼,慢条斯理的笑着给徐令宜上课:“看见没!这招叫做以退为进,对敌示弱。还有几个挑拨离间在里面。明明是你要送她们走,可碧玉却找我来哭。还说什么她错了,我饶了她吧。这传到外边别人怎么想?都会说是我容不得人,挑嗦你打发她们。照碧玉的说法,估计是人都会以为她得你的宠,我要专门收拾整治她。噢,对了,碧玉,夫人我真该谢谢你,这次没有说看在太夫人的面上,饶了你如何长短的。否则还会有忤逆不孝,不敬婆婆的帽子叩下来。好害怕呀!”
徐令宜的脸皮都快泛紫了。前世种种涌上心头。碧玉在元娘跟前总是瑟瑟缩缩的,全没有在自己跟前的坦然,再加上元娘的脾气不好,又明摆着不喜欢她,所以一看见碧玉害怕就会联想到是不是元娘又欺负她了。可今天……话都懒倦再说一句,只是看着陶妈妈:“把这两个送到杜妈妈那里去,就说这两个心术不正,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