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又跟华采衣聊了几句就回去检查左承明的检讨成果了。
姜焕这才想起来跟华采衣“算账”,他坐在华采衣对面,严肃开口:“一一同志,我想我在离开前嘱咐过你要率先保全自己,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华采衣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索加要把他推进去,当时明明自己可以把他拉出来,他们都不会有事的,于是他也如实告诉姜焕他的想法:“……就是这样,我也不懂为什么明明可以两全他却非要拉我下水,之前我看他愿意舍命救他弟,以为他是个挺好的人。”
姜焕抓着华采衣的手指把玩,看着他手掌上挣扎留下的伤口,神色漫不经心且懒散,眼神却很冷,不过开口的语气是温柔的:
“一一,人是很复杂的,你之前可能只经历过纯粹的善,比如你们‘蓬阁’,”蓬阁以强大的信仰力着称,那里面的人被同一个信仰包裹在一起,意志力强的可怕,也团结的可怕,他们具有常人难以理解的牺牲精神,会拼尽全力保全同伴,保全组织。
“或者是纯粹的恶,比如死亡骷髅——但是,人实在是一个太过复杂的生物,人性又实在难测,索加可以为了他弟弟豁出性命,也可以对着陌生人毫不掩饰释放恶意,还可以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恩将仇报,自私自利。”
姜焕顿了顿,然后抬头认真看着他的眸子:“无论如何,不要放弃对人性的怀疑,不要随意托付信任,在这个世界里,你要先保全自己。”
“你只能信任自己——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信任我,我会一直保护你。”姜焕神色变得温柔起来。
栖鸦
华采衣神色一怔,心跳漏了一拍。
姜焕的表情太温柔也太认真,一时之间让华采衣生出千言万语却又吐不出一句。
华采衣不信有人能保全自己,他甚至自己都保全不了自己,但他对姜焕有一种天然的说不清的信任,于是他点头,同样神色认真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这与你是否保护我无关,无论怎样,我都相信你。”
姜焕看着他认真的眸子,里面充满了信任与希望,暗含着韧劲与倔劲,像一只伤痕累累却愿意用脸蹭蹭你表示亲近的幼兽。
姜焕的心脏被轻轻扯了一下。
太犯规了。
姜焕战斗的时候高攻高防,现在面对华采衣攻势起不来防御更是直接为零,短短一句话让他缓了好半天。
他偏了偏头,视线晃荡,没有落点,轻咳了两声道:“你对着我这样就算了,你对着别人可千万不要摆出这幅姿态。”
华采衣疑惑地歪歪头:“什么姿态?”
“就是这种……完全信任毫不设防的表情和话语”姜焕还是有点不敢看他,但余光中华采衣歪着脑袋的轮廓还是把他萌得不轻。
华采衣低头想了想,然后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把他的视线拉回来认真道:“你救了我两次,加上洞里那次足足三次,而且你对我很好,你就像——”他顿了顿,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于是止住了这个话头,另起话头道:
“我对你有种天然的亲近,我只对你这样。”
姜焕……姜焕被“我只对你这样”彻底击败了,几乎没有廉耻之心的某人有点燥得慌,他感觉他最近心理防线变得越来越低了,怎么华采衣每说两句话都能戳中他的敏感点,隔三差五就要被华采衣挑弄一下原本坚硬的神经。
现在神经不坚硬了,软得不像话,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要出问题,他的脸皮可不能薄,一定要多锻炼锻炼加厚才是!
现在天亮的差不多了,于是他拉着华采衣去吃早饭,顺带平复一下心绪。
路上他脑子里构思了几十种应付华采衣“蜜语攻击”的招式,但不知道是不是说完那几句话也有点害羞,华采衣路上基本没开口再说话,姜焕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招式毫无用武之地。
姜焕刚打算开口说点什么打破尴尬的氛围,余光里就看到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急急忙忙的有点剎不住车,马上要撞上华采衣,而华采衣还在低头走神,没注意到旁边斜后方蹿过来的人。
姜焕立马伸手将华采衣扯进自己怀里,那人匆匆忙忙地冲他们道了个歉,又马不停蹄地朝里跑去,姜焕注意他跑过去的方向,发现那是杜伊铭办公室的方向。
华采衣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从姜焕怀里出来,把掉落到眼前遮挡视线的长直发挽到了耳后,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哥,刚刚没太注意看,我在感受周围精神力的波动,我的异能好像能感受到别人的精神状况……嗯……好像可能还可以给他人的精神状态造成一定波动。”
刚刚他捕捉到一个非常弱小但波动幅度很大的精神力,那个精神力的主人可能正在遭遇恐惧等情绪,他试着伸出精神触角捋平了那波动的精神力,再抬眼望去,发现那个人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姜焕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你多试试练练,应该还会有别的功能,精神类的异能很有用的,假以时日,可以成为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利器。”
华采衣点点头。
“不过我看刚刚那个急急忙忙跑过来那个人跑去杜伊铭办公室了,最近应该有大事要发生,我们吃完饭去他那里看看吧。”姜焕补充道。
吃完饭姜焕带华采衣去了杜伊铭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门大开着,显然是太过匆忙来不及关,那个差点撞到他们的人来回不安地踱步,杜伊铭则坐在办公桌前的座椅上低头沉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