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由放下书包,走到厨房舀了一勺子水准备洗手做饭。
十二岁的少年长得十分瘦削,个子却比刘翠芬还高出一个脑袋,只是小小少年的侧脸上却全是淡漠。
刘翠芬用围裙擦了擦手后朝着厨房吼了一嗓子,“小由,今天别做你爸的饭,他又不知道上哪鬼混喝酒去了,就咱娘俩在家吃。”
屋内传出少年变声期的嗓音,“知道了。”
黎由热了热中午吃剩的一碗清炒土豆丝,又简单的烧了一个青菜,煮了锅玉米粥,两个人就坐在堂屋的四方木桌上开始吃晚饭。
刘翠芬一边吃饭还忍不住念叨着,“天杀的狗东西,每天出去大鱼大肉胡吃海喝,剩咱娘俩在家吃大白菜梆子,一年到头连一毛钱都见不着他的,气死老娘了。”
她骂累了,就呼噜呼噜喝两口粥,然后捶着自己酸痛的腰椎,大口的喘着粗气,休息一会儿后再继续骂。
黎由默不作声的听着她的辱骂声,等吃完饭后安静的收拾碗筷去院子里的水井里面打水洗碗。
这种情况每天都要在家里上演一番,黎由早就习以为常了。
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大门被人猛的推开,生锈的铁皮门出震天的声音,已经躺在被窝里的黎由睫毛忍不住颤抖两下。
忽然,“咚”地一声!
西屋的铝合金门被人踹开,黎建国醉醺醺的歪着身子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扯开黎由的被子。
“小兔崽子,跟老子装睡是吧?”
他站在窗前,略微肥胖的身形在床上投下一道阴影,“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打心眼里看不起老子?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整天甩着个死人脸给谁看?老子欠你的?”
黎建国骂骂咧咧的说着,伸手把黎由从床上揪起来。
隔壁屋的刘翠芬听见动静后急忙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冲到黎由的房间。
“天杀的!你要死啊?大半夜不睡觉回来就知道耍酒疯,怎么没喝死你这个王八羔子!”
刘翠芬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拉黎建国的手,可男人虽说喝了酒,力气仍旧比她大。
黎建国拽着黎由的衣领不松手,被刘翠芬惹急眼了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狠狠的一推——
“嘭!”
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黎由猛的抬头,他眼睛里爆出强烈的怒意,右手攥成拳头使劲的捶在黎建国的胸口上。
那一拳积攒了黎由数年来的怒气值,用了他八九分的力气。
黎建国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小兔崽子竟敢还手,猝不及防间被狠狠揍了一拳,他抑制不住身体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面上。
“你敢打我,嗝——”
黎建国睁大醉醺醺的双眼,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的脸色乌青。
见状,刘翠芬心里有些慌了神,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去查看黎建国的状况。
“小由,赶紧!快把你爸扶到床上!他脸色不对劲!”
刘翠芬拖着黎建国二百来斤的身体,像拖一头死肥猪似的。
黎由心里也轻轻的咯噔一下,一瞬间的慌乱之后还有一丝隐秘的期盼。
刘翠芬见他久久没动,忍不住出声催促道:“愣着干啥啊,赶紧的!”
少年垂下眸子,上前一步拉住黎建国右边的身体,两个人合力把黎建国拖到小床上躺下。
在昏暗的灯光下,黎建国的脸色呈现诡异的青白之色,好在尚有呼吸,刘翠芬使劲的掐了半天人中,黎建国的脸色才慢慢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