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如今的能耐,还不足以碰这桩案子。”苏成见他犹豫,索性一棍子将他打醒。
韩禧摸摸鼻子,“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顺着这根藤摸下去。刑部和大理寺所有要员皆为这件案子奔波,便是抓不住凶手,也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出异样。
见过林珣那晚,我回去想了许久。兴许在背后推动这件案子调查结果的人,并非是包藏坏心,徇私枉法。齐越使臣给的时间并不多,总得有人将罪名担下来。”
苏成颔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咱们所见不过一隅之偏,此案牵连甚广,不只是抓住一个凶手那般简单。”
“不过……我总想再试试,兴许还能有转机也说不定。倘若真就白白冤死一个人,也未免太不仁道。”
苏成叹气,“适才还在说不管,现下又讲出这话,你岂非是自相矛盾?”
韩禧拍着胸脯保证,“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小爷这么多年长在韩家,也不是干吃白饭的。商人阳奉阴违、钻营取巧那一套我也没少学,好歹能保全自己。”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自己骂自己呢”苏成无奈,“不过我查到一些东西,兴许对你有用。”
……
韩禧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上林珣的套,他便无计可施。
没曾想凌行川三日后腰斩的消息一出,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的人竟然是陈司直。
“此事尚有疑点,不可草草结案。”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齐聚,一个个蓄着胡须,横眉冷目,看起来就不好惹。
韩禧便是一向吊儿郎当、不拘小节惯了,此时也被迫规矩站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
陈司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异议,明摆着没留任何余地。
刑部尚书闻言并不急着回应,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面色一沉,“这桩案子已然结案。陈司直若是有所补充,另作文书交予本官即可。”
韩禧闻言心中为陈司直捏了一把汗。
大理寺卿这话算是给了他台阶下。
怕就怕……
“下官以为,真凶并非凌行川。”
陈司直却像是听不懂大理寺卿的暗示,当众打了他的脸。
大理寺卿压制怒火的间隙,刑部尚书主动接过话茬,“陈司直如此说,有何证据?”
“经下官查证,齐越会盟使左靖死的当日,还有一人在千灵艺坊,他却偏偏躲过了大理寺和刑部的盘问。”
韩禧脑子顿时炸开。
陈司直后面的话像浆糊似的钻进他的耳朵。
他正好站在陈司直身后,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楚。
但他全然没有精力分析。
若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该在此时添乱,他早便冲上去捂住陈司直的嘴。
韩禧忽而想到什么,抬头看向林珣。
对方的神色虽无异常,眸中却满含深意。
几乎是一瞬间,韩禧就确定陈司直此刻的作为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静待陈司直和几位官员结束对峙。
最后大理寺卿只让陈司直在三日内拿出证据,否则凌行川还是会被依律处决。
几位要员离开后,陈司直挺起脊背往堂外走。
跨门槛时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韩禧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
“大人,您没事儿吧?”
陈司直摆摆手,借着韩禧的力将另一只脚迈过去。
“要不先请大夫来瞧瞧吧?”
“老毛病,不碍事。”
“本来您身体就不舒坦,连着奔波这么些时日,想不加重病情都难。现下案子结了,您又何必再节外生枝?合该请个大夫好好调养身子才是。”
韩禧一股脑将憋在心里的话吐出来。
陈司直闻言并未反驳,只直直盯着韩禧。
坚如磐石的眼神让韩禧未尽的话全都梗在喉咙眼里。
陈司直抽回被韩禧扶着的手,直视前方,“本官这辈子,不敢说没办过一桩冤假错案,却也从未昧着良心让人无辜获罪。”
韩禧急切解释,“可这桩案子,不止是一条人命那么简单,大人难道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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