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眼泪顺着宋锐的脸颊缓慢滑落,他话语间的哽咽传进苏蕴的耳中,心脏上被揪住的感觉更加强烈,双手不由自主得握住了宋锐放在床边的左手,留置针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取掉了,只留下手背上那个针筒的小伤痕,苏蕴低下头用唇轻轻触碰了那处。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湿润,宋锐心中的憋屈更甚,他挣扎着抽出了手,放下挡住自己眼睛的胳膊,将被子拉到脖子的位置,把自己彻彻底底包裹了起来,双眼有些许有些红肿,他淡淡扫了眼面色灰败的苏蕴,随即便将视线转向房间角落里的一处盆栽,可双手却在被子里用力揪住了床单“我母亲死前最后的影像我看过了,不用拿这个做你用来断绝关系的借口,我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怕什么,我既然选择追过来找你,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即使有一天我会失手杀了你吗?”看着宋锐恢复平静的面容,苏蕴也恍然间险些忘记自己方才下定的决心。
“你已经做过一次了,但它成为了失误”宋锐依旧看着那盆绿色的盆栽,颜色明亮,却不见周身有花朵盛开,如同沙漠中的荆棘,未曾有过点缀,可却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赵阳的出现,让我坚信你不会有下一次。”
“你对我自信过头了,宋锐。”虽然床上的人并未与自己对视,不过苏蕴也看着他的侧脸,也依旧能想象到宋锐说那话时,眼中的情绪是如何的认真而确定。
苏蕴话语间的无奈与感慨,断绝了宋锐想要再次挽留的欲望,他望着那盆叫不上名的叶子,沉默许久,直到揪紧床单的手卸了力气,这才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转回头与苏蕴对视“如此的话,那便随你的意好了。不过不管怎样,隋清的事我都还是有资格知道的,对吧?”
放在腿上的手已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颤抖,宋锐的话虽是询问的语气,可苏蕴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没有可以拒绝的立场,论坛里的帖子可以被删除的彻彻底底,但却无法将它从人们的脑中清除,在这件事上无论如何规避影响,宋锐都是处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
“我跟隋清正式见面来往,是通过司和的介绍,当时的他们是恋人关系”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提起,躲藏在海马体内的丝丝缕缕通过苏蕴的话语再次交织成一个个记忆的片段,不停得在苏蕴的脑中循环播放“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我跟隋清之间不会成为朋友关系,他过于偏执,但碍于司和,我没法跟他断绝来往。”
“这是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司和怎么会对隋清被你们拉进厂房里这件事无动于衷?”说实话,司和与隋清的关系确实有让宋锐感到惊讶,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司和才会在隋清去世后,还愿意成为苏蕴的伙伴。
“隋清并不是被强迫的,你在论坛里看到的所有照片都是隋清在那里面要求我们拍摄的,而会发生这一切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司和与他之间只不过是隋清的一厢情愿罢了。”苏蕴轻笑一声,他也是从隋清这件事上知道爱上不爱自己的人,会让人成为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听着苏蕴说出的话,宋锐觉得自己心中的疑团都要把自己撑爆了,他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环视四周,将枕头下的手机抽出来砸到苏蕴身上,有些气急败坏“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难道就因为他不是被强迫的,所以你…你们就可以那…那样对待他吗?简直就是一群禽兽!”
被手机砸到的胸口有些钝痛,苏蕴将掉落在腿上的手机拾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宋锐一言难尽的模样,自然是猜到他心中在想什么“在场加上隋清和拍摄者司和一共有九人,出现在照片上的七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隋清。”
这话听的宋锐心中一处松了许多,他知道有句话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还有句话是眼见不一定为实,所以目下所有的一切都可能会是假象,而决定它到底是实或是虚的,只有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也决定于众人自身的立场选择,而宋锐在这个问题上,永远不受影响的偏向苏蕴,他用眼神示意等自己反应的苏蕴,让他继续向下说完。
“隋清是司和家当时有合作关系的贸易公司的总裁,看着他的照片,你或许不会相信他那时已经二十五岁,司和家里是做投资的,在一次交易中被几家对手公司联合起来下了很大的绊子,司家十几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司和当时是个硬气的人,拒绝了我们几人的帮助。”说到这,苏蕴停顿了一下,在盯了几分钟宋锐有些干燥的嘴唇后,他去一边给宋锐倒了杯水放在一旁,又接着说“隋清的公司那时正是炉火晴天的时候,可当他见到司家因为破产而不得不变卖一切家产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将他的公司卖了,将得来的资金用去填补司家的空洞。”
“司和既然都不肯找你们帮忙,怎么会接受合作伙伴隋清的好意?”拿过苏蕴放在那的水抿了口,皱眉眨巴着自己好奇的大眼睛,短暂得忘却了苏蕴之前带给他的难受。
“隋清把事情做的太绝,司和没有回绝的机会,隋清帮他处理了一切,司和家虽然破产了,但有了他的帮助,司家的生活也能维持在中产家庭的条件,而隋清所求的,便是司和能够跟他在一起,司和应了,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司和无法背叛父亲的信任。”
“你的意思是隋清想要报复无法得到司和的心,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事吗?我不能理解。”宋锐觉得剧情的发展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隋清既然已经跟司和在一起了,就不用再做这些多余的事去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