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恬恬笑着把手里的旧衣服往编织袋里装:“你不就是跟人打打架混混日子什么的,不算多严重的问题。再说了,你能被人陷害上不了大学,说明他们纪检部门失职了呀,我要是你,我就先下手为强,恶人先告状,指责他们冤枉自己。”
“呦,真没看出来,你这小脑袋瓜里馊主意还真不少,那我回头要是被盯上了,我就按你说的来。”胡伟民倒是勤快,知道帮忙打扫一下地上的垃圾。
孟恬恬笑着继续收拾,两人又聊了会,这胡伟民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的都是跟二姐有关的,孟恬恬也乐得配合他,一个劲地附和道:“是呢,我姐又漂亮又有能耐,也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傻小子娶了回去。”
胡伟民红着脸,别过头去:“是……是啊,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那个,小嫂子,我回去看看饭好了没有,你先忙。”
孟恬恬知道他着急了,他跟二姐的差距那么大,现在又有媒人上门,他的心里肯定七上八下的。
现在她提到了二姐嫁娶的事,胡伟民自然沉不住气了,转身就跑回去找家里人商量去了。
孟恬恬特地多等了会,不过她没等到胡伟民过来,一时好奇,问了问老妈是不是胡伟民家里不同意。
霍齐家那边回道:“想必他家里人听到风声了,怕苗金花的事牵连到老谢,所以看不上你二姐了。你别急,正好看看他对你姐诚不诚心。”
“那老谢会有事吗?”孟恬恬心里其实也没谱,但她琢磨着,老谢都跟苗金花离婚了,应该没事吧。
霍齐家也说不好,只叫她少操心,老谢真要是被牵连了,顶天就是提前退休,不会有更坏的情况的。
孟恬恬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眼看着天都黑了,她便点了灯,把最后一点旧书和作业本什么的往外扔。
正扔着,忽然发现里面有一本日记本。
孟恬恬打开一看,这才发现是谢玉秀的。
她虽然好奇谢玉秀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也不想偷窥人家的日记,可要是就这么还回去,万一错过了什么线索怎么办?
思来想去,她让狗蛋儿把日记全部扫描进了系统里面,然后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关键词检索。
“就搜,报仇,哥哥,爸爸,真的,假的,接头人。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对了,再搜搜沈德山和孟绘心,说不定她跟这两个人渣有联系。”孟恬恬已经把房间里的东西整理差不多了,这会儿天黑了不方便扔,便简单归拢归拢,准备等下次再来扔。
狗蛋儿则跟在她身后,摇头晃脑地看她锁了门,随后一起去了小院儿那边。
两个站岗的士兵见到她,并不打算放行,她也不想打扰里面的做正事,便干脆先去了医院那边等着。
没想到,倒是来得巧了,她从左辉门前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来乒里乓啷的声音。
推开门一看,是个用黑布蒙着脸的人,正抄着一把水果刀,想捅死左辉。
这人已经得手过一次了,左辉的左侧腰上鲜血淋漓,血迹随着他挣扎的动作一路蜿蜒。
而这个蒙面人一看没有伤到要害,又打算再补一刀。
孟恬恬怒喝一声抱起狗蛋儿一起冲了上去,狗蛋儿怕她受伤,直接从她怀里挣脱,一个加速,接一个完美的起跳,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曲线。
灯光下,它那锋利的爪子犹如点点寒芒,随着它半空落下的动作,不偏不倚地招呼在了那人的脸上,等狗蛋儿一甩尾巴、扭动身躯、调整平衡落在地上的时候,便好巧不巧的把那黑布扯了下来。
蒙面人一看行踪暴露,赶紧跳窗逃跑。
而这短短的一个瞬间,足以让左辉看清楚了他的脸模样。
左辉简直傻眼了,他呆呆地看着窗口落下的一簇鞋底灰,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一颗心跟着沉到了深渊里面,彻骨的凉。
他的双目逐渐失焦,耳边却传来小媳妇焦急呼唤护士和医生的声音,他试图伸手拽着她的衣摆,却发现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那么白,那么纯粹,仿佛是圣洁的高山雪莲,不容亵渎。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凭着最后一点理智,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他这满手的鲜血实在太脏了,还是不要玷污了这一袭白净的裙摆吧。
他的手颓然落下,耳边的声音越发嘈杂也越发模糊,但是他听得见,乱糟糟的人声里,那个小媳妇的声音格外的清澈甜美,她的名字果然没取错,她真的好甜。
她很关心他的死活,正追着医生问他会不会死。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为自己这罪孽的一生感到无比的懊恼和悔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听从他们的安排,到头来,他们却想杀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曾经数次想伤害的这个姑娘,却成了他性命攸关时刻,唯一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世界上的事,怎么可以这么荒唐,怎么可以这么可笑。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食言了。
说什么要人家救十次八次都不会感恩,简直可笑,明明一次就沦为俘虏了,没出息到了极点。
这么没有骨气,还做间谍,丢死人了。
血还在流,脚步声进进出出,慌乱不已。
他的视线逐渐归于黑暗,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变得陌生,他听到关门的声音,冰冷的手术器械声里,他的性命悬在一念之间。
抢救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破裂的脾脏需要修复,洞穿的皮肉需要缝补,流逝的鲜血需要补充。
血袋一包一包的加,无影灯下,医生护士沉默地忙碌着,他的魂魄却忽然挣脱了身体,飞了出去。
他来到了手术室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打盹儿的小媳妇。
他那惊慌失措的心,就这么离奇地平静了下来。
真好,这个天使一样心善的姑娘在等着他的消息,他虽然已经是家族的弃子,却在生命垂危之际,遇到了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
他真的好开心。
可是,他很快看到,郑长荣出现在了走廊尽头,大步流星地赶来,随后坐在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夫妻俩在谈论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看到,小媳妇很是眷恋地依偎在了男人的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嘴唇动了动,面前的男人便笑得分外灿烂。